苏眷难过,蹲在地上哭了起来,一会哭自己是个孤儿,就想要个家人,一会哭自己是活寡妇,寄人篱下,丈夫不疼不爱,看婆婆脸色过日子,一会又哭自己已经很不幸了,还要救世。
宋千杭脑袋都大了,扶了好一会额头,最终才认命的拎起地上狐裘,抖落上头的雪,盖在了苏眷身上,好半天,才挤出来一句,“别哭了。”
“我不就是你家人吗?”
苏眷这才抬头去看他,红着眼睛,好不可怜。
过了好一会,冬冬端着醒酒汤终于回来了,一看苏眷站在那淋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又把苏眷给搬回房间去了。
角落里,宋千杭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可刚走没两步,又鬼使神差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方才苏眷在的位置,脑子里一幕一幕出现她伸手接雪,笑着的样子。
他感觉自己可能病了,还病得不轻。
...
次日,苏眷起来时,接连打了几个喷嚏,冬冬赶忙去拿斗篷给苏眷披上。
看着那件脏了的狐裘,她心疼,拎起狐裘,叹息,【才穿了一次啊,就弄成这样。】
冬冬接过狐裘,知道她喜欢这件狐裘,安慰道,“主子放心,这狐裘稍稍打理一下就好了。”
苏眷这才放下心来,目光落在桌上的佛珠手串,纳闷的问,“冬冬,这手串哪里来的?”
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有这东西了。
冬冬摇头,“您昨夜醉酒后就一直抓着这手串,奴婢也不知道。”
她也好奇啊,就去煮个醒酒汤的功夫,狐裘脏了,主子哭得眼睛都肿了,手里还一直抓着这手串,她猜测,可能是在哪里捡的,毕竟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
苏眷脑袋疼,半点也想不起来昨晚的事了,她走到院子想透透气,结果一眼就看见了院子那石桌上,堆着一大坨雪,还插着好些树枝。
她顿时好奇走近,端详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认出,是个雪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朝着屋子里收拾东西的冬冬喊,“冬冬,你这雪人堆得也太磕碜了些。”
这是她见过最不像雪人的雪人了。
冬冬一脸懵,跑了出来,眼神迷茫,“姑娘,这不是奴婢堆的啊。”
苏眷:“???”
昨夜除夕,洒扫的下人都归家了,这院里就剩自己和冬冬两人,这个长相磕碜的雪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卧槽!这该不会是什么扎小人之类的吧!】
【老天!有人要害我!】
...
当天用膳,一家人坐着吃东西,谁也没说话,各怀心思。
宋千帆明显脸色难看。
恒王手上沾了人命,被看押在府里,大势已去,不足为惧。
皇帝最终只是斥责了宋千帆几句,把苏嫔降了位分,禁足了起来。
但他心里清楚,自己已经失去了在皇帝那里的信任,这条路,恐将更难走。
宋千帆瞥了一眼苏眷,眸中掠过一抹杀意,本想留着这个女人,或许有一天能为自己所用,但如今看来,是留不得了!
苏眷一个激灵,攥紧了筷子,【有杀气!】
这话一出,倒是吓了埋头苦吃的宋千杭一跳,他身体僵硬,抓着筷子的手僵着,脑子里已经不受控制的想入非非。
难道大哥知道他昨晚在苏眷院里干的事了!?
可就是堆个雪人而已,苏眷哭得那么惨,他也是没办法啊,只能堆个雪人哄她。
一个雪人而已......不至于动杀心吧?
宋千帆面色如常,甚至夹了块肉放在苏眷碗里,“瘦了,多吃点。”
苏眷却吃不下,愈发觉得宋千帆心里有鬼,而且……
【宋千帆怎么这么不讲究?】
【给人夹菜都不换双筷子的……】
敬王妃面色不悦,“眷儿,怎么不吃?”
儿子已经知道错了,还主动修缮夫妻关系,儿媳有什么不满的?
这自古以来,哪个男人不沾点花草?
儿媳难道非要搞得家宅不宁吗?
苏眷目光暗了暗,明显感觉敬王妃近来对自己的态度越来越差了,“回母妃话,儿媳近来胃口不佳,大夫说吃不得荤腥。”
【宋千帆夹的肉,狗都不吃好吧!】
敬王妃脸色难看。
【鬼知道他会不会在里头下什么毒药......】
一旁的敬王赶忙打圆场,让人再盛一碗新的来,可苏眷这心里有的话是一句一句往外嘣。
【他肯定是想害我,院子里那个磕碜的雪人一眼就知道是他堆的,做工粗糙又丑,插那么多树枝,不就是跟用针扎小人一个道理吗?】
宋千杭:“?”
宋千帆微微一愣,什么雪人?
【这男人好歹毒的心!】
宋千帆心里冷笑,昨夜自己险些交待在宫里,这毒妇,究竟是谁歹毒?
宋千杭:“......”
不是你哭着要家人,要老子给你堆雪人吗!?
老子平生头一次堆雪人,多大的风,手都冻僵了。
看着苏眷手腕戴着的佛串,那还是自己特意去寺庙求来保命,开过光的,也被抢了,宋千杭这一颗心拔凉拔凉的。
错付了。
...
饶是宫中消息保密得再好,但有些消息还是跟长了翅膀似的,飞遍了京城。
捧着手里的热茶,苏眷都惊讶了,“苏嫔降位分,恒王被看押在府里?”
刘妙青颔首,“听说昨夜敬王世子被留在宫里,将近天亮才回。”
恒王这次,是彻底无缘储君之位了。
看苏眷一脸迷茫的样子,刘妙青眉头轻蹙,“昨夜你在宫里,这些你竟都不知情?”
苏眷摇摇头,“昨夜我喝多了,好些事都不记得了,醒来的时候就在府里了。”
听刘妙青说这些,关联在一起,她心里多少猜到了,【看来是宋千帆和苏嫔的私情暴露了。】
【不过,老皇帝怎么知道苏嫔是恒王安排的人?】
苏眷并不意外老皇帝没有罚宋千帆的事,毕竟是亲侄儿,他对敬王这个胞弟那般看重,对宋千帆自然也就网开一面,毕竟从前就是如此。
只是恒王的事发生得太快了,实在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这其中出了什么变故?
刘妙青微微一愣,宋千帆和苏嫔有私情?
她眉头紧蹙,这个宋千帆,为了上位,竟连这种事都做出来了......陛下将来怎么会立如此之人为储君?
刘妙青提醒道:“阿眷,世子并非可托付之人,你还是要多为自己做打算。”
苏眷缓缓叹气,“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我能怎么办,这婚事是老皇帝下旨赐的,除非老皇帝再下旨,不然谁也没办法。】
【我总不能去把宋千帆杀了吧?】
苏眷眼睛一亮:【等等......我为什么不把宋千帆杀了?】
刘妙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