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一时有些受宠若惊,对她说:“谢谢,你也很漂亮。”
小姑娘笑着缠着桃夭,好奇得对她问这问那,桃夭有些招架不住,而且又怕在这里说话会妨碍到吴妍教针线,便牵着这个小丫头的小手,领着她去了院子里。
院子里有许多鳏寡老人,虽说穿着不算多好,但是都很整洁干净。
他们但凡还能行动自如的,都在帮着这里管事的婆子们一块照顾这些小孩子。
他们看见桃夭出来,也都喜欢得很,因着桃夭举止温柔娴雅,人又长得十分的美丽俊俏。
也都跟着来夸赞桃夭,也有问询的:“这位就是楚家的大少奶奶吧,哎呦,长得真俊,跟平大爷太般配了。”
“是呀,还来这儿看我们,真是人美心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得说着话,倒是让桃夭有种小时候在家里随着自己母亲出去串门子,各家的长辈们围坐一起指着她夸赞的时候。
桃夭不好意思得解释着,自己并不是楚家的大奶奶,那些老太太们又开始跟桃夭赞楚平,赞楚家。
这些年如何行善,照顾他们这些无依无靠、无家可归的人,多少年的大饥荒,府衙都管不了的流民,是楚家几回舍粥施米,不知道救了多少人的性命。
这样行善积德的人家,可以嫁的。
众人又都开始撮合桃夭跟楚平。
桃夭在这里听了许多她从前不知道的事,楚家如今的布坊里头的工人,许多都是遭灾时自家救助的难民,不仅是管他们一时的死活,更是一世的养活。
只要楚家有生意做,底下作坊里的工人就有活路。这些无力做工的孤儿寡妇们,也都有饭可以吃。
而且但凡在楚家做过工的工人,也都没有愿意去旁家的,只因为楚家对工人人道,从来不克扣压榨工人。
虽说因此,楚家布行的规模并不如别家大,但是家里的工人却都忠心。
而楚平这位楚家未来的家主,更是被一众老人孩子赞许有加,不为他多少资财能力,只为他的仁慈良善之心。
他们对桃夭说,楚家历来的老爷们都对夫人极好,宠着夫人,爱着夫人,不比旁人家妻呀妾呀的乱七八糟的糟心事。
桃夭被围在这样一群满是慈善的人中间,老人家、小孩子与她说说笑笑,虽说桃夭并不多说什么,都是他们在说,在哄着她开心,她再怎样与楚平疏离的心,也被渐渐得消化了。
楚平因着心里还挂念着桃夭,不知道她这边情形如何,便也早早下了他的课,过来看桃夭,却发现她不在屋里头教针线,反倒在院子里被众人围着说话,脸上也满是笑意。
楚平远远站在廊下,看着眼前这一副景象,何等美丽,比他在西湖舟上看到的桃夭更美。
桃夭与众人说话间,不经意抬头,看见了站在远处的楚平,她起身,与众人告辞。
那个叫喜儿的小姑娘却拉着让她下个旬日再来。
桃夭原本想推辞,可是看着那小丫头那样诚挚而单纯的眼睛,桃夭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拒绝,她觉得很奇妙,从来小孩子都不喜欢她,虽然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可是如今这个小姑娘竟然喜欢自己,这让她更加不解,她自觉实在没有什么值得她亲近的地方。
越是这种莫名其妙,无法言说的喜欢,反而让桃夭受宠若惊,更不舍得破碎了。
便终究点头应下了:“好,下个旬日姐姐再来看你,给你带漂亮衣裳穿。”
喜儿高兴得手舞足蹈,这才终于放桃夭去了。
桃夭与一众老人家告辞,又对管事的婆子叮嘱了一句,若是吴妍教完了针线,就让她去马车上等自己。
那婆子应了。
桃夭这才走到了楚平面前。
今日,原本就是楚平答应了要给自己一个答复的。
只是这里人多嘴杂,的确不是适合说这样的要紧事的地方,楚平道:“因着我常往这里来,故而后头有一个供我小憩的地方可以说话。”
桃夭却摇头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太合适。”
楚平连忙道:“是楚平唐突了,姑娘想去哪里?”
桃夭原本想去西湖边,可是,又一想今日是旬日,西湖边上怕都挤满了赏春的人。
而若说去天香楼,那定然逃不过赵婉蓉和钱瑜的眼,他们如今正盼着自己和楚平呢。
天下之大,竟然没有一个给他们说话的地方。
桃夭想至此处,忽得道:“那不如,楚公子就随我一同去钱家吧。”
既然没有方便说话的地方,那便不说了,钱瑜原本就说过不用自己开口,这桩事他们来说,那么楚平如何说,如何答,自己听着看着就好了。
楚平讶然,想起昨日祖父对自己的叮嘱,不要再沾惹过问此事。可是再看如今的桃夭,想起上回自己与她关于吴妍之事的争执,楚平终究点了头:“好。”
桃夭刚想走,可是看着屋里还在认真教习小姑娘们针线的吴妍,桃夭倒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安置她。
楚平顺着桃夭的眼睛看过去,道:“你不必担心,我让刘管事给她安排饭食,等她用过了饭,养济院会派马车送她回紫绫阁。”
听楚平这样安排,桃夭这才点头了,自顾出去上了马车。
桃夭和楚平到钱家的时候,赵婉蓉才刚要派人去紫绫阁催桃夭,见她和楚平一块来了,夫妻两个人脸上都是喜色。
钱瑜迎出二门,将楚平请了进去,一面吩咐赵婉蓉赶紧安排午饭。
赵婉蓉则叫了小厮来,往天香楼叫一桌子好酒好菜过来。
小厮忙慌慌得应着去,桃夭和楚平早已经被他们迎进了了正堂奉茶。
钱瑜如上回一般屏退了所有的下人,这才上前对楚平作揖,道了有事相求。
楚平沉吟片刻,这才道:“钱大爷不必多礼,且先说是何事,我也未必都能帮得上忙。”
钱瑜这才简明扼要得把她母亲沾惹上走私之事与楚平说了。
楚平略微点头,终于明白了来龙去脉。
钱瑜这才起身作揖道:“还请楚家帮忙做个和事佬,看看能不能让此事妥善解决。”
楚平为难道:“钱公子,实不相瞒,我从前从不知道楚家与这些人有何干系,他们也不认识我,只怕未必能帮得上这个忙。”
钱瑜刚欲说什么,忽得听见外头院子里喧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