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云漾姐,你在这呢……这位是?”一道带着些惊奇意味的声音在许开与张云漾身后响起,但那声音除了惊奇之意外却显得虚弱无比。
许开回头,当即就被吓了一跳:“你咋回事啊陈士及!”
只见陈士及被两个仆人面部朝下地抬在担架上,偏过头,便看见了一旁的张云漾与站在她身旁的许开。只是许开戴着轮回池,陈士及没能发现那人就是许开。
“这位兄台认识我?”陈士及颇为讶异,他可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么个人。
“他是许关。”张云漾替许开解答。
许开稍微移开面具,让对方看到自己的一只眼睛,这时陈士及方才惊呼一声:“许关兄这面具真是不俗之物啊,我家都没有这样的异宝。”
“一点小玩意而已,陈兄见笑了。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样还要坚持来看这场大比?”
“我这样是因为……”
陈士及刚要为许开解释自己这副样子的原因。
一旁便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嗯——?”
这一声“嗯”听得陈士及浑身汗毛倒竖,求生本能战胜诉苦的欲望,当即他高声说道:“没、没什么!是小的自己摔的、摔的!”
听到陈士及像那天的罗达一样连自称都改成了“小的”,许开颇为疑惑地朝着张云漾那边看了一眼。
张云漾面色不动丝毫,彷佛一切都与她无关。
于是许开收回了目光。
然后他继续对陈士及说道:“陈兄都这样了还来看这场大比,这份精神实在是让我敬佩。那個罗达却没来看,实在是无可救药!”
陈士及眼珠转动,犹豫了一下,这才说道:“罗达跟他们在另一边,不在这里。”
“那他们为什么不过来?”
陈士及的视线不断地看向张云漾那边,示意答案就是她。
张云漾依然不动声色。
许开则是颇为好奇地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要过来?”
陈士及哀怨地叹了一口气:“她不管怎么说也是我表姐,我要不过来看看她,回去还得被我爹削一顿。”
许开这才想起来张云漾说过陈士及的母亲是她父亲的妹妹。
于是他颇为同情地点点头:“那你还真够惨的。”
张云漾闻言狠狠地用视线剐了许开一顿:“什么叫真够惨的?”
“不不不,能和云漾姐做亲戚,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啊!”陈士及连连说道。
张云漾这才满意地转过头去。
陈士及见许开这样说都没惹怒张云漾,心中的猜测更加确定了。
而正在他们交谈时,台上二人也终于要开始战斗了。
比起上一场邓其与他的对手战得难舍难分,擂台上的张旭玲轻而易举地就击败了她的对手。
尤其是在她施展了“妙手回春”治愈了对方给自己造成的一些轻伤之后,更是赢得了台下的一片惊呼声。
她对着台下众人行了一礼,视线在张云漾身上格外停留了一会,于是这才走下台去。
许开看向一动不动的张云漾,问道:“你不过去看看她吗?”
张云漾却只是说道:“等这里比完了我再过去看看也不迟。”
“哦。”许开点了点头。
“说起来,那个云青山让你来看这场大比,结果她自己却不来,是不是放你鸽子了?”张云漾眼珠转动,随后问道。
“这个啊,等会她会上场的,到时候你就看到她了。”许开回答道。
这次来就是来看她的比赛的,要是云青山没发现自己,说不定她就会把自己的行踪透露给天庠。
至于戴着面具她还能不能发现自己,既然她说有那滴血在,就没有问题,那应该是能发现自己的。
张云漾闻言,却不由得一股无名火起。
“她上场……等会,你是说她会上场?”
那股无名火忽然呆滞下来,被一股更大的莫名的情绪压制了下去。
“是啊,她是天庠的学生,这次要不是她参加了这次的大比,也没办法下来。”
“……天庠的学生?那那个黄图呢?”
“他也是天庠的。”
“……原来你说你有天庠的朋友是真的?一下认识两位天庠的学生,你该不会是所谓的天庠弃徒吧?”
“啊,应该不是吧。”许开不由得移开了自己的视线,“是不是他们都能去天庠你却没去刺激到你了?那我……”
许开刚想说出道歉的话语,张云漾却制止了他:“我还没有那么脆弱。”
说完,她停下脚步。
“那就再看一会吧。”
陈士及感叹道:“没想到许兄竟然有天庠的好友,在下此前还是小看了许兄,许关果然交友广泛啊。”
许开却忽然看向陈士及:“陈兄,还记得我们打过的赌不?”
“什么赌?”陈士及闻言一愣。
“陈兄当时说要是我有天庠的朋友,你就跟我姓。”
陈士及这才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一番对话。
“许关,这……”
“哈哈哈,不必这么在意,当时大家都是开个玩笑,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吧。”许开大笑着拍打了几下陈士及的肩膀。
陈士及内心松了一口气,这要是被他爹知道,少不了又挨一顿打。
而且打完后多半还是张云漾来为自己治疗。
……
……
接下来的战斗,都是碾压式的。
对位顺序都是随机抽取,但除了第一场的邓其与他的对手打得难解难分之外,其余场次几乎都是碾压式的战斗,少有对等的战斗。
于是看台上的空屠界代表面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接下来上场的是一位法家,他直接以“言出法随”封禁了对方的动作,虽然他的对手很快就挣脱了他设下的禁制,但却因此无法躲避对方迎面而来的“唇枪舌剑”,就此败北。
而当他使用“言出法随”时,这场战斗便如同先前的战斗一般,引起了众人的惊呼与感叹。
“果然是法家的‘言出法随’!”
“不愧是天庠啊,随便出来一个学生就是如此的天才!”
“我这辈子要是能入天庠,祖坟要是不冒青烟我祖宗得当场跳出来自己生一团烟!”
“不知这位公子是哪家人士,是否婚配……”
许开非常疑惑,这不就是法家的独门手段“言出法随”吗?举人掌握了“口诛笔伐”之后不就可以使用了吗?他们为什么这么激动?
张云漾此时也感叹道:“不愧是天庠啊,每个人在举人的时候就能使用各家的独门手段。”
许开借此问出了自己内心的疑惑:“你做不到吗?”
“我当然能做到。”张云漾白了他一眼,“你别以为自己有两位天庠的朋友就小看我好吧?我比起一般的天庠学生来说也不算弱,只是当时没赢过她才没能去天庠。要是在天庠,我定能更加强大。”
“不过……”
随后,张云漾为许开解释了一下。
虽然理论上,举人掌握了“口诛笔伐”就可以使用各家手段了,但大多数人其实是学不会的,因为他们对于自己的“口诛笔伐”掌握的还不够熟练,单纯地使用“口诛笔伐”就已经足够了。
对于一般人来说,要到进士熟练掌握“口诛笔伐”之后才能开始学习自家的手段。而能在举人就学会那些手段,已经可称是万一挑一的天才了。
而天庠的举人个个都会。
其间差距,可见一斑。
许开点点头,原来是环境的不同导致了常识的差异。
第六场战斗,云青山终于上场。
这一次,她连墨家的独门手段都没有使用,只是扔下了一个圆球,那圆球便化为了一个又一个狰狞强大的机关,把她的对手揍得七荤八素,找不到北,就此败北。
然后,她果然发现了许开。
于是她高兴地跳了起来,对着许开不停地招手。
许开没办法,只能举起自己的手,以示回应。
于是云青山更加高兴了,恋恋不舍地下台。
看得张云漾的死鱼眼更死了。
“好了,我走了。”
看完云青山的比赛,许开是一刻也不想继续待在这里了。
“我也要过去了。”张云漾说着也打算离开。
陈士及连忙说道:“云漾姐,你快去看看张旭玲妹妹吧,你们姐妹也很久不见了。”
许开也打算说出告别的话语,却见张云漾直接拉住他的后襟:“你跟我过来一下。”
“喂喂喂,为什么要莪去啊!你们姐妹重逢为什么还要带上我这个外人!”许开大声抗议。
“我们一同旅行了那么久,怎么也称得上一句‘朋友’,而你竟然还是视我为‘外人’,当真是让我心寒啊。”张云漾的声音颇为哀切,让人闻之不忍落泪。
许开却好像完全不吃这一套,他指着一旁的陈士及:“那他呢!他好歹也是你表弟吧!比起我,他跟你关系不是跟亲近吗!”
陈士及却惊恐地连连摆手:“不不不,许兄,我只是个外人,外人罢了,还是你去更合适啊!”
说完,他连忙招呼抬着担架的二人,快速离开了此地。
于是现场除了那些还在观看比赛的人群之外,便只剩下了张云漾与许开二人面面相觑。
“……陈士及不讲义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