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怎么，你不满意？”

许开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大历圣人。

意！你在做什么啊意！

说好的给我通风报信呢！

心里惊慌，许开面上还是强撑着镇定自若的神色：“先生，您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弄得我什么准备都没有。您要是提前说一声，我也好准备宴席招待您一下……”

“行了，你这时候倒知道招待我了。我来就问一件事。”大历圣人没好气地说道，“你让秦九韶出来做什么？”

许开内心一凛，随后在桌子上翻找了一下，拿出来了一张纸，递给圣人：“请先生一观。”

大历圣人接过一看，看见纸上密密麻麻的各种线条，微微皱眉，但他乃是圣人，许开写的计划说明也清晰顺畅，再结合许开此前提出的电学，所以没一会他就理解了这张图的意思。

“你是想……用这个将电送往每家每户，再利用灯泡进行照明？”

“是的，以东亭县的规模来看，只要我这边提供充足的材料，一位大贤仅仅需要不到一天的时间便可以完成供电网络的架设，而且大贤还可以以其亲笔控制电流，让东亭县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无需担心触电事故。”

王阳明皱眉沉思一会，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你知道关于殿试的消息吗？”

“啊，先生，说到这个，您可是把我害苦了啊！”许开泪眼汪汪，“您可知道自从您说出‘评等低于许开之人再降低一筹’这种话出来，周围那些县都把我敌视成什么模样了吗？他们巴不得我东亭破产啊！”

“行了行了，你周围就没几個考生，而且还几乎都是你大历的，他们崇拜你都还来不及，怎么给你使绊子？”大历圣人无奈地挥了挥手，“我要说的是，既然你也算是殿试考生了，那么请大贤的帮助便是违规的。”

“可我本来就不是啊！”许开的眼泪一扫而空，好似之前一副眼泪汪汪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您事先也没跟我说过这事，我突然就变成了殿试考生，您这样做可不厚道啊！”

“你此前对这种情况应该也有一些猜测吧。一位侯爵，封地却只是一个县，再加上时间距离殿试非常近，我不认为你猜不到。”

“谁知道您竟然公开宣布此事啊！您倒是有一件事说对了，周围确实没人给我使绊子，但多了很多本不应该来的人。那些人一看就是其他县派来的探子，来刺探我到底要做什么的啊！这给我多大的压力啊！”

啪。

许开仰面朝天倒在地上。

“行了行了，别装了。”大历圣人收回弹了一下许开额头的手指，“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原因。不过你就当是我个人的建议，听不听随便你。”

“先生请讲。”听到圣人如此话语，许开也变得严肃起来，站起身子。

“你的圣路，是想要让凡人也拥有和文人齐平的地位，而非仅仅只是作为国运的附属，对吧？这便是你的‘公义’。”

“学生确实是这么想的。”

“而你的那些东西，电学，还有物理学，我认为，其中确实存在着能够做到你所说的事情的可能性。但是，你有没有想过，现在你建设供电网络便需要借助大贤文人的力量，那岂不是说，凡人，脱离了文人，依然成不了任何事情吗？”

许开闻言一愣。

“你有些心急了。你的计划，若是一步一步地慢慢来，铺设供电网络并非难事，只是时间问题而已。然而，这样一个足以证明你的观点的机会，你却要让文人插手进来。若是你以后以此为基础更改律法，必然受到攻击。”大历圣人平静地说着，“若是凡人可以与文人平齐，那么为何建设供电网络还需要借助文人的力量？若是你习惯了文人的帮助，此后你宣布凡人拥有与文人同等的地位时，文人便不再提供自己的帮助，那么，你又该如何？”

许开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这就是我想对你说的。若是你想明白了，还是打算请秦九韶来帮你，我不会再阻拦。”大历圣人站起身来，“毕竟，圣路都是要自己走的。”

许开沉默地对着大历圣人消散的身影行礼。

……

……

实验室内安静了很久。

许开看着自己面前一叠一叠的试验资料，就这么一直沉默着。

圣人便是圣人，如此轻易就找到了自己的不足之处，这一点，确实是他之前没有想到过的。

但现在，便还有另外一个问题。

用电安全。

若不借助文人的力量，想必在刚开始推广电网时，无论再怎么进行安全宣传，也还是会有人会因此出事故，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而既然借助文人的力量可以免去这部分的伤亡，真的有必要还循规蹈矩地按照以前那样的发展顺序吗？

“算了，这种事情一时半会也想不到解决的方法。现在，还有另外一件事要做。”

说罢，许开再度一个人沉浸入天意榜。

意坐在太师椅上，看着《微积分》。

“意，你不厚道啊！”许开一进来就大喊，“你要是这样，以后我不给你带火锅了！”

意听到许开的话语，放下了手中的书，疑惑地问道：“莪怎么了？”

“我不是让你给我通风报信吗！要是王先生要来，提前给我个信，我好早做准备啊！”许开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仿佛是意欠了他什么一样。

“圣人来到你那里的不过是个化身，圣人真身还在天庠监考。所以我认为没有必要通知你。”说完这句话，意又拿起来了《微积分》看了起来，“我不知道你是怎么之前瞒过亚圣的，亚圣都没有看穿，那么圣人没有亲身下来，是不会知道你带了一人下来的。”

“我可是被吓了一大跳啊！”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上门。你要是没带那人下来，又何必担心圣人？遇事多想想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错了。”意继续翻阅着手中的书卷。

“你的意思是圣人是鬼？”

“……你的重点是在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