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开——现在应该称呼为许关——结束了今天的数学课。
“先——生——再——见——”
稚嫩的童音拉长的声音显示着下课时间的到来。
这位许先生每次上课都会点一根香,香燃尽便是下课。至今他们仍不知道为何许先生喜欢这样做。
许关收拾了一下,便离开了教室。
而教室内的学生们依然在激情地讨论着许先生刚刚的讲课。
“喂,你听明白了吗?”
“懂了懂了,这位许先生的讲课真的很清楚啊!”
“不是我说唐先生的怪话,但是这位许先生真的很会讲课啊!唐先生讲不清的问题,许先生给我一讲就懂了!”
“是啊,而且比起唐先生那个糟老头子,人家还是更喜欢许先生这样的年轻先生……”
“我想嫁给许先生……”
“话说,咱们的东亭侯也是姓许,他们该不会有什么关系吧?”
“要是跟东亭侯大人有什么联系,还至于到这里来讲课?我看只是个巧合罢了……”
学生们即使是低声的私语声,也能清晰地传入尚未走远的许开耳内。于是他嘴角抽搐起来。
也是,天言大陆上只要达到十五岁就可以开始谈婚论嫁,而由于这次是“九年义务制教育”的第一年,所以条件相当宽松,年龄未满十五岁都可以入学,也就是说,许开其实招了相当一批即将达到结婚年龄的女孩,搞不好就算以后这些孩子的家长找他提亲都不是没可能的事情。
而在平均年龄较大的先生团体中,他实在是太年轻了,而且外貌气质也是不凡,却跟孩子们非常亲近,毫无其他老师作为先生的架子,自然更容易获得孩子们的好感。
“唉……”
但许开叹气并非因为这個原因。
“东亭还是太小了吗。”
许开寄希望于在学校中能够找到一些天赋异禀之人之后亮明身份亲自教导他们,尝试能否让他们获得与自己一般的青色文气。只是这些天的教导下来,他并未发现有那样的人存在。
“还是我有些心急了。慢慢来吧,上次误打误撞搞来了一波人潮,未来预计会有很多人来到东亭,希望他们里面会有值得期待的天才吧。”
许开回想起那天审讯完那些人之后与沈长青的交谈。
……
“啊?为什么啊?”
当听到沈长青说“您是不是早就计划好这样的”时,许开反而是一脸懵逼的那个。
“我计划好了什么?”
“您不是借助那些来闹事的手工业者们将我们东亭的政策宣传出去吗?这样一来,远方那些人暂且不提,但附近府县的人恐怕会大批量来到我们东亭。到时候,人口的增长势必将带动我们东亭县的发展,到时候我们东亭必将更进一步。”
沈长青是真心实意地赞叹尊敬许开。在他看来,许开最有魄力的壮举便是取消了农业税——也就是田赋。这一大税收来源的取消势必会对东亭造成难以估量的影响,但许开就这么做了。
事实上,天言大陆也有一位黄半圣提出关于田赋的“怪圈”,也就是所谓的“黄宗羲定律”:即无论农业税如何改革,最后都会导致农民的负担反而比改革前更重。这条理论广为流传,并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证实,但从未有人敢全面废除田赋,因为这是一项重大的税收来源。
许开是第一个。
但许开其实没有想那么多,他甚至不知道“黄宗羲定律”是什么。
他仅仅只是看自己的村子没有农业税,所以就学着那样取消了田赋。
“……”许开沉思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所以当时他说的‘釜底抽薪’之计是说这个吗?”
原来如此。这帮闵家派来的人不仅没有达成目的,还借助他们煽动来的人宣扬了东亭的好处,必然有更多人来到东亭。而人口是衡量官员政绩的一个重要指标,那些默许了闵家煽动百姓来动听闹事的官员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没有对许开的新式织布机产业造成打击,反而极有可能造成自己治下的府县人口流失。
“是啊,这不是您计划好的吗?”沈长青觉得许开越来越深不可测了,虽然走的是圣道之路,那些人恐怕哭都哭不出来了,若是大规模流失,必然会影响他们的前程。
“……你就当是这样的吧。”许开嘴角抽了抽,没想到自己觉得理所当然的事情在这些人看来居然是深不可测的象征。
虽然他确实会玩一些手段,但这次他真的没有啊!
……
……
惠阳商会的东家,余庆,疾驰在夜晚的国道之上。
虽然如今的路途很危险,但国道上还是有一定的保障的,再加上他们商会的护卫,相信不会遇到什么异兽邪物的危险。
——但,异兽邪物反倒是容易对付,人的恶意,才是难以防范的那个。
所以他们即使是在夜晚也在赶路。
而这也是他一开始不愿意去往平州城对州牧告状的原因。
甚至,就算他安然到达了州牧那边,平州州牧无论是官职还是境界都不如闵家的家主,就算有东亭侯在他背后撑腰,州牧真的会秉公审判吗?
直到许开向他透露了一些关于云青山的情报之后,他才鼓起勇气前往平州城。
事实上,直到现在,他还反倒因为过于离奇而不敢相信。
西海圣人一脉?
这怎么可能?!
西海圣人一脉确实有着大到他难以想象的势力,但这一脉极少插手进各势力的纷争,从某种程度上说,可以说是最秉公执法的一脉,这种事情即使是他也有所耳闻。
而今竟然为许开出手了?!
一时之间,他竟然有些不敢置信。
“是他吗?”
“确定了,是他。真是不知死活,区区一介商贾,也敢与闵家对抗?就算有东亭侯支持又如何?还不是自身难保?”
“好了,先安静,准备动手。那些人真是,闵家白养他们了,竟然这么随意就泄露了情报。等到此事了结,一定要找个机会把他们处理了。”看起来像是领头的人这么说道。
这一行人就这么隐匿在余庆一行人必经之路附近的地下埋伏,随时准备出手。
下一刻,当余庆一行人来到之后。
“上——!”
数道利刃直刺向马车上的余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