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成真来得快，去得也快。

万千收回身子，伸出粉嫩舌尖轻轻舔了舔同样粉嫩的嘴唇，在确定双手覆盖在唐约嘴唇上的纸巾没有出现酱料的痕迹时，她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看来你确实帮我擦干净了。”

这种检验方式确实是常人想象不到的。

唐约呆若木鸡，大脑一片空白，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刚才是什么情况？

那算是他初吻没了吗？

隔着纸巾算什么本事，有本事直接来啊！

回家就去网上给心连心品牌纸巾当黑粉，一张纸巾做这么厚干什么？

唐约脑海中思绪翻涌，但最终还是因万千双手拿着纸巾在他嘴唇上蹭来蹭去的动作回到了现实。

“你……”

唐约喉咙滚动，他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来缓解尴尬的气氛，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万千却并未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尴尬，她那张姣好容颜上云淡风轻泰然自若，用手上的纸巾将唐约嘴角的酱料全部擦干净之后，她才转身将它丢进了长椅旁边的垃圾桶里。

“我什么我。”

万千眨眼看向唐约，眼神清澈无辜，就像是根本不明白此刻唐约为什么面色窘迫一样。

“我刚才……算是初吻没了吗？”

“你在想什么，我们有发生嘴唇和嘴唇之间的接触吗？”

“没有……”

“那怎么能算呢，我只是给你擦嘴的时候临时也想知道自己的嘴有没有擦干净而已，你竟然能联想这么多，啧啧啧……”

万千抬眸望着身旁的唐约，伸出一根修长白皙的中指推了推鼻梁上的黑色圆眼镜框。

她说的有理有据，让人无法反驳。

但唐约不是小孩子，他都二十三岁了，没那么好骗的。

“就当初吻还在，那你刚才那种动作算什么意思？撩拨我捉弄我调戏我？”

“对，让你在每一个夜深人静辗转反侧的时刻里想到我的风情万种内心就无法安宁。”

“……”

万千大大方方承认的态度反倒是让唐约无话可说。

他把周四的万千想得太简单了，之前他一直占据上风导致有些轻敌，现在想想，万千一直都是在扮猪吃老虎。

两级反转就在此刻。

万千口中忽然吹起轻快的口哨，唐约能听到其中明显掺杂着的对自己的调笑。

“以后要是有人问我初吻还在不在，我怎么说？”

“你就说没了，给纸巾了。”

“……”

唐约的世界大地震了。

吃也吃完了，休息也算休息好了，两人继续朝着前方走去。

他们是从劳动公园南门进来的，要横穿整个公园从北门出去。

两人向前走去的时候，唐约的视线总是不着痕迹落在万千那两片薄薄的粉嫩嘴唇上。

想想也是，这换成谁能轻易释怀。

“别看了，看一万眼也贴不到你的嘴上。”

万千的声音悄然传出，唐约干咳两声，假装没听见，视线转向了另一侧。

“哎呀，这劳动公园风景真好啊，你看这大树，长得多直溜啊……”

他的音调提升得很高，仿佛这样就能掩饰他的心虚。

万千看向唐约的侧脸，他的耳尖红红的，看上去非常可爱。

她的嘴角不由自主勾起一抹微笑，心里同样对自己有些嗔怪，怪自己为什么忽然做出那种出格的行为，现在想来，确实有几分大胆。

尽管她的这份主动被她解释成了对唐约的捉弄，可哪有女孩子会这么捉弄人的呢……

万千觉得或许是那层纸巾给了她莫名的勇气与助力，让她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如果没有那层纸巾的话……

她没敢想下去。

两人一直走到公园北门，唐约也没见到之前他口中所说的聚在一起踢足球的小孩子们。

想想也是，今天是周四，小学生也要去学校上课的。

带着孩子放风筝的中年男家长牵引着风筝线，老鹰风筝在天空中肆意翱翔，孩子的惊呼声传进唐约和万千的耳朵里，让他们同样变得朝气蓬勃。

人的心情是很容易受到外界事物影响的，美好的周边环境确实能让人的心情变好。

北门外面有卖烤地瓜玉米和煎饼的小推车，烤地瓜的香气从烤炉里蔓延开来，让人垂涎欲滴。

“整两個？一人一个？”

唐约搓了搓手，对着一旁的万千笑着开口。

“行。”

万千的回话简洁明了。

他们在食物上的沟通总是比在感情上的沟通更加快捷有效。

“老板，来俩烤地瓜，挑个大的。算了，我自己挑挑。”

唐约一边说着一边精挑细选出两个大地瓜，想到撕开地瓜表皮露出金黄色的诱人画面，唐约就恨不得当街开吃。

但是公园门口没有坐的地方，总不能站在马路边顶着风和汽车尾气吃。

“哎呀，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日子，都是美女来买我的烤地瓜。刚才有个女孩子也来买了两个烤地瓜，那真是……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女孩子。”

中年男老板面带憨笑，唐约一边扫码付款一边微笑回应。

“比我旁边这个女孩子还漂亮？”

老板细细端详了万千一番，似乎是在认真斟酌话语。

“嗯……我只能说，不在她之下。”

生意人总是八面玲珑的，虽然老板没明说，但是唐约还是忍不住挑了挑眉。

他觉得是因为万千今天的衣着打扮较为普通，卖烤地瓜的老板才会这么觉得。

或许是觉得自己口中话语有些疏漏不够完美，卖烤地瓜的老板又继续补充说明。

“不过你旁边这个女孩子看上去性格应该更好一些，之前来的那个女孩子虽然看上去非常漂亮，但是给人的感觉冷冰冰的，也没什么表情变化，她一开口说话，我都感觉我这烤地瓜的炉子都降了温度。”

“哪有那么夸张。”

烤地瓜到手，唐约也无心继续跟老板闲扯，他一抬头就看到马路对面有很多小菜馆，其中有一家上面写着凉皮肉夹馍。

眼看着时间快到中午饭点了，他手上还拿着两个热乎的大地瓜，肯定要找个地方好好享用才行。

“中午吃凉皮怎么样？”

唐约询问着万千的意见，万千轻轻点头。

“行。”

“你能不能多说几个字，别这么惜字如金，我还是喜欢你热情似火的样子。”

“那你再给我一张纸巾。”

“别扯犊子，赶紧过马路，看着点车……”

唐约觉得他短时间之内应该都不能面对纸巾了。

凉皮肉夹馍以前唐约上高中的时候经常吃，食堂档口有个师傅是正宗凉皮肉夹馍的当地人，味道做的确实非常好。

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当时档口老板年轻漂亮的女儿也在那边帮忙，天胡沉浸于人家的美貌里，但碍于年龄差距只能在点餐的时候冲人家傻笑。

尽管人家可能只当他是个傻小子，但他自己做贼心虚，怕经常一个人吃凉皮肉夹馍让人家产生误会，所以非要拉着唐约和常情一起吃。

“咱就是说，有的人就是喜欢吃凉皮肉夹馍啊，人家又不会真的自恋到以为他喜欢人家。不过当时他傻笑那个样子，可能也没人看不出来……”

店内，唐约借着凉皮肉夹馍对着万千说起往事，倒也不是他刻意诋毁天胡，主要是天胡在他的青春里，仿佛总是扮演着一个让人啼笑皆非的角色。

“怎么天胡在你的叙述里，总是显得非常惹人同情。”

“没办法，天胡就是这样的人。你要说天胡没本事吧，他光是扫一眼成绩单，就能准确记住全班每个学生的每科成绩都考了多少分。扫一眼扑克牌，就能一边笑着看你，一边通过调整牌的位置，给你洗出一条龙来。”

老板将两人点的凉皮和肉夹馍端了过来，唐约调整了一下餐盘的位置，继续开口。

“我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一次我口袋里揣了五块大白兔奶糖，莪让天胡猜有几块。他说有四块，我告诉他猜错了，结果我把口袋里的奶糖拿出来的时候，发现真的只剩下四块了，然后他笑着张嘴，用舌头把嘴里藏起来的那块奶糖推了出来。”

“他怎么不去当魔术师……”

万千不免产生了疑问，唐约面带无奈笑容，他曾经也是这么想的。

“我和常情曾经也有过这种念头，不过我们后来觉得魔术或许并不适合他，他适合去学习魔法。也有可能他本身就会魔法，我们晚上睡得正香时，他也许会骑着扫把从我们的窗边路过也不一定。”

“他这么厉害，还找不到女朋友，真是奇怪。”

“没办法，他太低调了。如果他的性格能稍微张扬一点，那天大少爷肯定能名动沈城，搞不好还能成为麻将界未来的希望呢。”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天胡不像他爸爸那样喜欢麻将。”

“对，我也问过他为什么，他给我的解释非常简单，他说假如我喜欢看柯南，正津津有味猜着凶手是谁的时候，我爸用笔把凶手给我圈出来了，那我还会喜欢看柯南吗……想想也是，他爸可是麻将之神，可能他也觉得他在麻将界不能取得最高成就吧，毕竟他又没他爸厉害。算了，不提他了，尝尝他家的凉皮肉夹馍吧，价格倒是不贵。”

唐约喝了一口旁边的冰红茶，又嗦了一口凉皮，味道不错。

旁边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是天胡发在群里的一条微信消息。

没有文字，只有一张图片，是一座城市的夜景，高楼大厦灯红酒绿，江面上的高架桥分外显眼，明明是夜晚却恍如白昼。

「什么情况？」

唐约简单回了一句，之后放下了手机。

这个微信群里只有常情他们仨，算是兄弟群。

“暧昧对象发来的微信消息？”

万千的语气听起来就带着惹事的意味，唐约身正不怕影子斜，打开手机点开微信聊天界面，之后通过光滑的桌面将手机推向了万千。

万千伸手接过，点开图片放大看了一眼。

“这里是青城吧。”

“青城？什么地方？没听说过啊，青城山我倒是听说过。”

唐约没想到万千还能认出图片上的地理位置，要知道在时代发展迅速的今日，全国有很多大城市都能航拍成图片里的那副样子。

“我有个大学室友就是青城人，这是青城做宣传时发布在网上的照片。据说那座城市虽然身处边陲之地，但是背靠高山森林，矿产资源丰富，虽然面积不算很大，但是当地人都非常有钱，夜生活充满欢乐，是周围有名的销金窟。我那个室友家里就有矿，但她平时行事风格非常低调，从不在外招摇显富。这条江名字叫青江，据说当地人都称它为凶江。”

“凶江？为什么？”

“好像是因为过去很多年里，当地有很多人跳江自杀之类的吧。我是在寝室里偶然听到她们夜谈，才稍微了解一点。”

“好吧。”

唐约对旅游出行什么的不感兴趣，他觉得在沈城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待着挺好，最起码不会走丢迷路。

要说城市建设，沈城也不差劲，毕竟是省会城市，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两人正聊着天的时候，天胡又发消息过来了。

「我想一个人去这座城市旅游散心，兄弟们给点意见」

唐约拿过手机，手指快速在键盘上敲击着。

「万千说那地方有很多水鬼，别去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了……”

“哎呀，意思都差不多。天胡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被骗了都得帮人家数钱，还会数得又快又好，毕竟这是他的长处。那地方我都没听过，他一个外地人去那种地方旅游，脑瓜子被驴踢了吗？更别提那什么凶江，一看就不是什么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唐约剥开地瓜皮咬了一口，金黄的地瓜香甜软糯，回味无穷。

万千本来应该反驳唐约吐槽一下，但她却没有出声，甚至心里对唐约的说法表示认同。

万千是因为七重人格的复杂性导致跟其他人接触不深，但是她那位来自青城的大学室友显然是刻意与他人保持距离，也从没显得跟谁特别要好过，只是面子上过得去。就算其他人因为她家庭条件好想要接触她，她也会让对方知难而退。

身处交际圈外的万千将这件事看在眼中，也正是因此，她才记住了那座拥有凶江的城市。

“下午我见到他再问问什么情况，现在先填饱肚子再说，快吃吧。”

“好。”

万千应了一声，双手拿起肉夹馍咬了一口。

“有点硬。”

“何止是有点，美国队长知道吧，手里盾牌的原材料就是它，简直刀枪不入，绝了。”

唐约说着说着自己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万千的表情看上去很无奈，但她还是唇角微翘跟唐约一起笑了起来。

她仔细打量着唐约那张斯文面庞，他明明长得很正经，言谈举止却一点都不正经。

真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