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蕾蕾和钟郁一起来到齐云路193号，这是一栋在路西的三层小楼，位置在齐云路南段，已经靠近中心区的中心广场，很黄金的位置。

下车走过去，三间的临街铺面都关着门，葛蕾蕾还以为找错了地方，又在附近打了个电话，这边才有人从里面把卷帘门拉开。

是甘欣。

葛蕾蕾与甘欣认识，招呼过，介绍了一句钟郁，便走进门好奇打量周围：“这里……怎么回事啊？”

不久前还在电视上呢，怎么转眼……跑这里了？

甘欣引着两个姑娘走向里侧楼梯方向，回道：“苏杭刚买的，打算开店。”

开店？

葛蕾蕾瞄了一边墙上还贴着的菜谱：“开饭店啊？”

“不是。”甘欣摇头，说道：“是……卖印章的。”

葛蕾蕾顿时迷糊：“什么印章？”

“就是那种……”甘欣抬手比划了一個盖印的动作：“……印章。”

说着已经来到楼梯口，葛蕾蕾一时停步，再打量周围一百多平的空间：“这里，这么大……都卖印章?”

虽然没做过生意，但……葛蕾蕾本能觉得，这……太不靠谱了，简直是乱来嘛。

甘欣却点头：“嗯。”

转向楼梯。

三个姑娘很快来到二楼，再看向四周，可以确定，之前确实是一家饭店，只不过此时本来圈成的包厢都已经拆掉，只剩下承重柱子和一眼可以看到头的四边窗户。

没见到某人，葛蕾蕾正要追问，见甘欣继续往上走，也就连忙跟着。

来到三楼。

刚出楼梯口，走廊近处一扇打开的房门里就传出说话声。

循声过去，这是一间客厅，当下正有几人围在西边临窗的圆桌旁，恰好迎着窗外即将落下的夕阳，正在描绘比划着什么。

葛蕾蕾一眼看到了某个少年，只是，屋内……还有四个姑娘。

陶暖瓷和曹婉婉，葛蕾蕾认识，还有一个是陶暖瓷的女司机，安静坐在一旁沙发上。

另外一个坐在他身边正用铅笔描画什么的姑娘，留着一头大波浪，穿黑色女式风衣，很时髦的样子。

不认识。

倒是忍不住计算，加上带她们进来的甘欣……还是这样，挺多。

花心的家伙。

察觉有人进门，正在和夏兰讨论装修设计方案的苏杭抬头，跟着又起身，笑着招呼：“蕾蕾姐。”

葛蕾蕾本来还在心里念叨，看到男孩的笑容，下意识跟着露出微笑，还带着几分小埋怨：“我在电视上看到你了，公安局门口。出了那么大事情……还以为你会很急呢，没想到这么悠闲？”

苏杭走过来，一边道：“其实也挺急的，但急也没用啊。”

又是这种不正经语气。

葛蕾蕾小小翻了个白眼，正要继续，一旁不被理会的钟郁主动开口：“苏杭，还有我呢？”

苏杭看向牛仔装姑娘：“哦，你是……我想想……”

眼看男孩抬手要揉额头，钟郁假装生气地抬起小拳头：“小心我打你啊！”

“好吧，想起来了，钟郁……”苏杭立刻投降，又上下打量眼前女孩：“这么冷的天还穿牛仔装，不怕冻着？”

钟郁微微扬起下巴：“我喜欢！”

“其实不好看，”苏杭伸手一指：“加棉裤了吧，大腿那么粗。”

钟郁：“……”

还没有放下的小拳头果断挥出。

可惜没打到。

葛蕾蕾看不过去：“苏杭，你别气钟郁了，她也是关心你呢。”

苏杭躲开钟郁的小拳头，不再开玩笑，示意两个姑娘坐下，一边还亲自走向旁边暖瓶：“喝点水？”

葛蕾蕾答应着，倒是没有坐，而是走向窗边桌旁。

与陶暖瓷和曹婉婉招呼着，这才看到，刚刚那位姑娘正在描画的是室内设计图，一边主动伸手过去：“我是葛蕾蕾，你呢？”

夏兰伸手回应：“我叫夏兰，我是苏杭的秘书。”

两人握了下，葛蕾蕾收回手，同时有些意外：“秘书？”

钟郁在旁更是挑刺：“他一个小屁孩，还有秘书啊？”

“不止有……”苏杭端着两杯水过来，说道：“而且，我还有六个呢。”

“嘁！”

葛蕾蕾接过玻璃杯暖在手里，目光从夏兰伸手收回，转向某个少年：“六个……秘书，你要干什么啊？”

“就是事情多了，需要人帮忙。”

葛蕾蕾嗯了声，又示意周围：“甘欣刚刚说，你……买下了这里?”

“是啊，”苏杭笑道：“本来想买个200平左右的铺面，没想到，恰好这里这栋三层小楼要出售，位置也不错，就买下来了。”

“花了不少钱吧？”

“80万，”苏杭说着，朝周围比划：“三层总共450平，1800一平，还抹了一个零头，我谈的挺实惠。”

“啧……”葛蕾蕾感叹了下，又问：“对了，你……打算卖印章？”

说着又朝甘欣示意了下。

苏杭再次点头。

葛蕾蕾忍不住露出怀疑表情：“你怎么想的？”

八十万啊！

买了一栋临街小楼，这么好的位置，却要用来做……印章生意。

话说……

现在普通人有几个对印章感兴趣的？

苏杭听到这个问题，却也有答案，笑着道：“我想着，做个小生意，赔上几十万，然后……将来把房子卖了，灰溜溜地返回河元。”

葛蕾蕾：“……”

这……

什么逻辑？

陶暖瓷来到苏杭身边，听着自家男朋友胡乱跑马，抬手轻轻打了他一下：“你不要瞎说了呀，我们生意还没开始呢。”

作为‘老板娘’，陶暖瓷对这件事还挺热心的，可不希望自己也‘灰溜溜’和他一起回河元。

苏杭没法说将来回河元时，这栋小楼的价值可能是800万。

80万买进，800万卖出。

虽然生意失败了肯定很悲伤，但，房子涨价……也挺值得慰藉不是？

这么想着，抓住妮子打过来还没来得及收回的小手，稍稍用力把她整个人搂过来，还顺势在那张白嫩脸蛋上亲了下。

嗯。

感觉太好。

于是又亲了下。

周围人看着，陶暖瓷一张脸转眼变成红苹果，不过，却只是又在他身上无力地打了下，倒是没有挣脱。

“你这是想要把我们赶走么，”葛蕾蕾见状，横过来一眼，反而拉了一张椅子坐下：“那你可别想，苏杭，我还打算在这里吃晚饭呢。”

苏杭又搂了下另一边笑嘻嘻挨过来的娇小妮子，倒也没有继续，重新回到桌旁，与夏兰商讨装修方案。

三层小楼，苏杭打算下面两层用来做生意，最上面这一层，可以住人，员工宿舍，到时候还能有新故事。

混迹在美女如云的员工宿舍。

嗯……

既然本就不是什么正经生意，上下三层的装修，主要还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最上一层住人不说，下面两层，作为‘赏悦轩’的店面，苏杭打算做成类似酒吧或者咖啡厅的休闲风格，客人来了，可以坐下来喝喝茶，翻翻书，聊聊天，顺便……再刻个章。

当然，自己也可以过来，读书，看美女，与人聊天。

转眼一天过去。

新到两个姑娘安静听了一会儿，葛蕾蕾就再次忍不住：“你这……听着不像要做生意，简直是瞎闹。”

买房子加装修，算下来，还是上百万的瞎闹。

“一语中的啊，蕾蕾姐，”苏杭道：“人生太无趣，就是要折腾。”

曹婉婉在旁补充：“生命在于折腾。”

葛蕾蕾：“……”

苏杭解释：“之前想到的，打算刻一枚闲章，【生命在于折腾】。”

葛蕾蕾无言以对。

这家伙……

亏自己听到他有麻烦，急匆匆跑来，结果……就这？

白操心！

旁边钟郁忽然开了口：“我倒是挺期待。”

苏杭看了她一眼：“有眼光。”

然后，没了然后。

钟郁很郁闷。

葛蕾蕾还是没想到做这个有什么好玩的，她在证券公司工作，无论是期货还是股票，办理业务时都需要盖章，日常盖多了，也就完全没感觉。

于是换了个话题：“苏杭，你这次……股市，赚了多少？”

某个少年，随随便便花80万买一栋三层小楼，却不是为了做生意，只是玩儿，在葛蕾蕾看来，这只能说明，他钱多到没地方花了。

苏杭听到这个问题，立刻摇头：“蕾蕾姐，这可是商业机密，不能告诉你。”

葛蕾蕾撇嘴：“我在交易所已经看到你和记者说的那些话了，你说把什么材料都提交给了经侦大队，现在不告诉我，很快也会曝光出来。”

“好吧，”苏杭抬手比划了下：“我只能说，投入是5000万”

五千万？！

葛蕾蕾瞪大眸子：“你哪来这么多钱？”

问题出口就反应过来。

苏杭已经笑着接道：“电视上不是说了嘛，‘非法集资’。”

葛蕾蕾：“……”

这次，钟郁倒是接了话：“你还笑得出来？”

这么严重的事情！

非法集资啊！

因为出身家庭的缘故，钟郁可是知道，这种事……这几年很多，但一旦被揭出来，打击也很重。

苏杭转向某个牛仔装姑娘，见她表情里明显的担忧表情，神色缓了缓，认真道：“那只是外面的说法，其实不是的，我这次……很正规的借贷，不仅有抵押，还有欠条，而且利息也在合理范围内。”

钟郁见某个家伙终于认真和她说起话来，之前的郁闷消失不少，趁势追问：“既然这样，那家汽配厂，怎么回事？”

“虽然确实和我有关系，但却是间接的，”苏杭也不隐瞒，耐心解释道：“那家汽配厂的老板确实借了钱给我，但向员工集资却是借钱之后的事情，因为借了钱，对方手头现金流不够了，只能用这种方法。”

钟郁放松一些，又微微皱眉：“这……到底不好听？”

“嗯……”苏杭也点头：“我已经和陶伯伯商量过，凑一笔钱给他，让他把资金还给员工。”

钟郁听少年说到这里，点了点头，想想道：“这样的话……嗯，还有，那股市，你没有操纵吧？”

苏杭摇头：“我就是纯粹拿钱买入，到现在一张股票都没有卖出，更别说坐庄翻炒。如果这都能算操纵，股市也就没必要存在下去了。”

“可……”钟郁听到这里，稍稍想了想，也没发现什么问题，不再继续追问，看了眼依旧挨在少年身边的两个姑娘，忽然鬼使神差道：“既然这样……如果，如果还有麻烦，你告诉莪。”

苏杭笑着点头：“好啊。”

少年点头这么快，钟郁反而不太喜欢，下意识再次补充：“我是说，我会告诉我爸爸的。”

苏杭再次答应：“嗯。”

葛蕾蕾却是差点没忍住要捂额头。

倒贴啊！

本来挺有原则的一个姑娘。

钟郁为了在那两他刚刚主动做出亲昵动作的女孩面前争取一点底气，才拿出了自己平常绝对不会随意使用的‘底牌’，开口之后，才觉得不好意思，感觉脸蛋都有些热，却是又趁着当下气氛不错，跟着道：“苏杭，你……做印章，什么样啊，我能看看吗？”

比起没什么雅骨的葛蕾蕾，钟郁是因为少年的小说开始关注对方，当下再涉及到传统文化的篆刻，自然也很有兴致。

“这个啊，不好意思……”苏杭却是摇头：“……我手边没有。”

见两人越谈越融洽，本来只是旁观的陶暖瓷突然开了口：“我这里有呢。”

说着拿过一旁自己的背包，掏出一个精致的红木盒子。

打开。

内里是一枚金灿灿的印章，一旁还附带印泥。

葛蕾蕾和钟郁的好奇打量中，陶暖瓷拿起那枚看着分量就很足的纯金印章，沾了印泥，在一旁夏兰绘制的设计图稿上按下，很有艺术感的三个变形字体出现大家眼前。

【老板娘】。

葛蕾蕾：“……”

钟郁：“……”

这是……宣示么？

见两个姑娘无语模样，一旁个子娇小的曹婉婉也凑热闹：“我也有哦。”

同样找到自己的包包。

而且，比起陶暖瓷只随身携带了一个，丫头还掏出来两个盒子。

先按下同样的一枚金印：【小妾】。

然后，还有一枚漂亮的玻璃印章：【伪萝莉】。

展示完，娇小丫头无视另外两女有些古怪的目光，还示意手中沉甸甸的金印：“这可是纯金哦，一斤重。”

钟郁忽略了某个娇小妮子炫耀自己的纯金印章，倒是有些出离。

这……【小妾】。

如果要这么算……钟郁目光悄悄在房间里飘了一圈……嗯……二房、三房、四房、五房……

轮到自己，都第几……

不。

呸呸呸。

我在想什么啊？

苏杭见气氛转眼有些古怪，还好甘欣没再拿出自己的金印炫耀，于是示意两个妮子：“快收起来吧，小心别人见财起意。”

在外人面前要给自己男人面子，道理都懂。

外人嘛。

两个妮子都乖乖答应，迅速收起。

直到两女把装着印章的盒子都放回背包，葛蕾蕾才反应过来，开了口：“苏杭，真是……纯金啊？”

“是啊，一斤重，500克，”苏杭笑道：“其实也没多少钱。”

葛蕾蕾可听不得这语气：“那你送我一个啊！”

纯金诶。

一斤重的大印子。

还没多少钱？

苏杭爽快点头：“好啊，你要刻什么字？”

当初买了十斤……家里还有。

不过，苏杭这么说完，才反应过来。

好像哪里不对？

葛蕾蕾同样反应过来，瞪过来一眼：“你占我便宜啊？”

刚刚两个，一个【老板娘】，一个【小妾】，葛蕾蕾如果要……得算什么？

苏杭收回：“那就不送了。”

“不行，”葛蕾蕾故意不满，想了下，说道：“这样，你可以刻三个字，【干姐姐】，我认你当干弟弟，总没问题吧？”

苏杭：“……”

干姐姐……怎么感觉这么不正经呢？

正不知要怎么回答，大哥大的铃声响起，打破了当下的尴尬气氛。

苏杭接过秦彩盈递过来的大哥大。

接通。

是郑戍明。

燕京那边，最近几天，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打电话过来，态度也是从最开始的气势汹汹到这一次还算心平气和。

郑戍明说的事情也很简单。

明天早上过来。

其实吧，小事啊，苏杭在电话里说起，希望郑伯伯就不要过来了，那边却表示，票都已经买好，还要某个‘大财主’准备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