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柳的思绪渐渐飘远,想起她久久没有回忆过的上辈子。
是的,她是从古代穿越过来,应该说带着前世的记忆又重新投胎。
她很小的时候还不知事,到七岁上学之后,前世的记忆才全部回笼。
上辈子心苦啊,比起无穷无尽的勾心斗角,她还是对这辈子的生活有更多好感。
穷是真的穷,但她能苦中作乐,也能想办法改善生活和处境。
可惜宋嘉应不争气,现在只能她一个人带着小糖豆了,自己的孩子,总不能抛弃不是?
“哐当——”
正当她盘算回去给糖豆开小灶的时候,马车后猛地传来震动。
向后看去,何胜男摔了?
其他知青也吓坏了,尤其看到何胜男的脑袋上流血,顿时傻眼。
“不、不、不是我。”吴雅瑟瑟发抖。
她好冤啊,紧跟马车走,何胜男刚好在她旁边倒下。
“呜呜~”
白柳跳下马车,指挥几人:“哭没用,先扶她上马车。”
“马上到大队了,等会儿让老药叔看看,应该是皮外伤。”她学过的东西太多了,目测何胜男问题不大。
知青们大的不过二十二,小的才十八,从来没见过这种阵仗。
下意识按照白柳的指示扶何胜男上马车。
关喜月不想下车,但只能在集体谴责的目光中爬下来跟着走,内心不禁对何胜男多了一丝埋怨。
真是事儿精。
白柳此时和关喜月心意相通,她也预感何胜男是个麻烦精。
说来今天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接知青,可她相信直觉,这批知青恐怕不省心啊。
大队长何尝不想说一句晦气,他急匆匆赶马车回村里,然后直奔卫生站。
“老药头,快来看看这个女娃娃,摔了一下怎么头还破了!”
蓄着白胡子老药头从里屋晃悠出来,“哎呦”叫了一声,才注意到受伤女娃竟然是刚来的知青。
白柳轻轻地对老药叔摇摇头,老药头才没有追问。
“伤得不重。”
大队长松了一口气,后面的知青中却冒出一句:“要是摔坏了怎么办?”
话音刚落,从大队长到白柳齐齐变了脸色。
刚来的知青头破血流,一旦上面的知青办问责,向阳大队必然要遭。
“我说了,这个知青女娃没事!”老药头不得不加重语气说。
他面容严肃:“我用我四十八年行医的经历保证。”
见状,想说话的知青也将话憋回去。
关喜月看了看还没有醒来的何胜男,淡淡地问:“我们住哪里?”
剩下五个知青总要先安顿下来,大队长嘱咐白柳先留下等何胜男醒来,便立即带着其他知青离开。
白柳不情不愿,但一想到今天能得八个工分,也只能忍了。
“老药叔,何知青好像是突然摔倒,你把脉看是不是有隐疾。”白柳隐晦地问。
有些话不好明说,毕竟知青下乡对于知青来说可太苦了,为此不少知青动了不该有的心思,只为了回城。
何胜男从摔倒到现在昏迷不醒,不合理啊。
白柳上辈子在宫里看过太多手段,很难说何胜男到底是真病还是装病。
老药头瞬间也想到这种可能,但他轻轻摇头。
“脉象不好说,像是诈死又复生。”
这年头可不能说封建迷信的话,但老药头和白柳同时想到一种可能——有鬼。
白柳面色变得凝重,何胜男到底是什么路数?
“……老药叔,老药叔。”门外一阵呼喊打断两人说话。
白柳循着声音走出去看,原来是田雨和她儿子小勇。
田雨比她勤快得多,就连儿子也比她的懒糖豆勤快,今年不过七岁,已经能挣工分。
虽然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白柳却不希望自己的糖豆有多懂事。
她走神之际,小勇已经有模有样和老药头谈起生意。
原来今天田雨心疼儿子不让他继续上工,他竟悄悄跑去上山摘果子,也意外遇到了一根小人参。
人参这东西在东北并不缺,但也不常见。
这小子有几分运气啊。
“药爷爷我不懂人参的药性,它值多少?”小勇问。
老药头是全大队公认的好人,大家相信他。
白柳觉得接下来的话她不太适合听,默默转身走回何胜男躺着的屋子。
何胜男依然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只是额头冒出的汗显示她正在做噩梦。
没死就行,她并无多余同情心。
要不是何胜男作为新来知青一个人躺在老药头的房里不太好,她早想回家了。
哎,也不知道糖豆有没有翻出包袱里的包子,那玩意儿凉了可不好吃。
对了,幸好她将从邮局拿回来的宋嘉应的稿费随身携带,不然被小家伙翻出来就遭了。
手头有钱心不慌,她和宋嘉应这几年都在想方设法赚钱,平日里才敢懒散和花钱。
以后怕是再难找到像宋嘉应这么契合的男人喽,也不知道这家伙是死是活。
还是死了吧,有个带污点的爹活着,糖豆多难受。
“咳咳,”一阵咳嗽声从床上传来,何胜男终于悠悠转醒。
“啊——”
伴随着一声尖叫,白柳蹙眉:“你晕倒了,我送你来老药叔这里看病。”
她说着站起身打算离开:“你也别躺了,我带你回知青点,真是麻烦。”
何胜男像是惊魂未定,张嘴便是:“你不是早死了?”
瞧瞧这话,什么叫她死了?
白柳当场就想怼回去,可转头之际,却发现何胜男脸上的表情不像信口胡诌。
顿时心念一动,这不会是她上辈子认识的人吧?
毕竟两辈子她长得一模一样,且她能重活一次,其他人未必不能。
可何胜男却忽然捂住嘴巴,眼神中露出一丝惊恐和……激动?
“我、我知道知青点,我自己过去就行。”
白柳眼珠微动,体贴道:“你还虚弱,我陪你过去吧。”
“不用!”何胜男加重语气,有些暴躁,“都说了不用,我知道路,不用你一个寡妇帮忙!”
白柳望着她踉踉跄跄向外走的身影,心里并不恼,甚至带着一抹笑意。
多有趣,看来这位知青还有其他经历。
照理来说,何胜男不可能知道知青点位置,更不会知道她是寡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