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柳之前听到黄凤来说没有退烧针时懵了一下,如今得知还有一针——
整个人都仿佛绝处逢生。
她直接上前一步打断两人说话:“我、求求你们,给我的女儿先打退烧针!”
“对不起,我知道这样不好,但是你们救救她,她……”
她知道自己很自私,但她是妈妈,她当然更偏爱自己的孩子。
“干嘛!”护士看到周围打量的人越来越多,担心引起麻烦,当即呵斥,“你在乱说什么?”
如果被人发现她没有按规定……
“你不是认识她吗,快处理一下!”护士声音急切。
白柳也看向周向南,乞求道:“求你,糖豆是早产儿,她真的不能持续发烧。”
“我会马上想办法找退烧针,绝不耽误福宝——”
她说着说着忽然没了声音。
有些话她真的说不出口。
但她必须自私。
哪怕她用接下来的半辈子照顾福宝,赎罪,也要糖豆好好地活下去。
周向南脸上闪现一丝慌乱,他竟然不知道身后有人,更想不到白柳能迅速分辨出他们的说话内容。
他前段时间受伤住县医院,又是抓小偷的英雄,医院的护士对他都很熟悉。
因此,在退烧针只有一针、但发烧的孩子太多的时候,他们优先告知周向南。
人有亲疏远近,偏心也是一种人之常情。
“咳,”周向南清了清嗓子,“你先别急,我们过去慢慢说。”
大庭广众之下,如果他们说话的内容被有心人听去,很可能惹一身骚。
说实话,白柳不在意事情会不会闹大。
如果周向南和护士不把剩下的那一针退烧针给她,她宁可闹大。
但周向南目前的态度尚可,她不想把事情扭转得丝毫没有退路。
“嗯,”她点头后跟着周向南走到偏僻的角落。
“求你——”
周向南打断她继续说下去:“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并不是藏私,带福宝来的时候我们并不知道只有一针退烧针,现在医院正在想办法调度。”
“按照先来后到,福宝是第一个来的孩子。”
护士插话道:“我们只是担心后面乱起来,你家孩子来得太晚了。”
难道来得晚就活该死吗?
那一刻白柳心底升起巨大的愤怒和无力,但她必须先忍住。
“可是你们调来退烧针要什么时候?”她试图保持理智。
护士稍稍犹豫:“这不好说,退烧针要物资局和市级医院统一进行资源分配,但还有几天要过年,领导不一定都在……”
白柳的心越来越冷,糖豆等得起吗?
“如果我们去市医院,市医院有退烧针吗?”
护士不确定地摇头:“我不确定,可能有,但是你们的孩子才五六岁吧,折腾到市里……不如先喂点药。”
她也不是见死不救,但现在就是这个情况,她也没办法。
白柳整个人陷入一种癫狂的状态,她一把抓住护士的手:“帮我找到退烧针,不然我告你谋私!”
她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理智,甚至可以说不要脸。
为了女儿,要脸有什么用?
护士吓得一个激灵,她咋还惹上事了。
“你、你……”护士看向周向南,“你快说一下啊,跟我没关系,我去上班。”
护士一说完就跑开了,让周向南与白柳谈。
白柳没有等周向南说话,直言道:“救救糖豆,福宝的身体比她好——”
“不是我不救糖豆,是医院的规矩不能乱。”周向南解释道,“福宝按顺序能打上退烧针,但我担心后面孩子有特殊关系,所以和小刘商量了一下,说没有退烧针。”
白柳心一沉,再问道:“那能不能再等一等,如果福宝退烧,退烧针就给糖豆。”
她不是要牺牲福宝,也不是铁石心肠:“我会想办法,也许这期间调来退烧针——”
她的孩子是孩子,其他人的孩子也是孩子。
周向南显得有些为难,夜长梦多,他哪里不知道迟则生变。
一旦等会儿冒出什么领导家属,抢退烧针也不是不可能。
白柳继续道:“后果我来承担,如果……我养福宝一辈子补偿她。”
周向南微微蹙眉,片刻之后又松开:“你看能不能这样,我们先给福宝打退烧针。”
“福宝很特殊,有她在,以后我们的生活也更好。到时候你嫁给我,即使糖豆傻、我是说糖豆有啥事,我们是一家人,我也能照顾糖豆。”
说到这里,周向南看向白柳的目光中多了一些其他情绪。
而白柳只觉得异常恶心。
她不知道这是周向南的折中说辞,还是他心底最隐秘的想法。
“不用了——”白柳倏地转过身,“我想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如果不是惦记退烧针,她甚至想一巴掌甩在周向南的脸上。
“怎么不是?”周向南不容置疑道,“如果福宝和糖豆变成亲姐妹,福宝的退烧针给糖豆也不会被其他人曲解用意,以后,她们也能互相照应。”
“闭嘴!”白柳实在听不下去了,“你的孩子,我的孩子,都在发烧,你竟然还有时间想这个。”
难道在他的心中,孩子只是他的工具吗?
周向南终于沉默了,但显然想法并没有变化。
他等着她妥协。
白柳从来不会将希望寄托在一个人身上,她扶额再度冷静下来。
“我们再等等。”
她必须想到更好的办法。
两全其美的办法。
周向南不置可否:“拖延时间对孩子们不好,你尽快作出决定。”
“柳儿,我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糖豆和福宝。”
白柳内心极度烦躁,提高声音重复道:“再给我一点时间,我需要想想!”
“行,你想想。”周向南转身去办住院手续。
仿佛稳操胜券。
白柳看了他的背影一眼,瞬间转身往回走。
真是虚伪的人。
她气得整个人都在颤抖,直到看到糖豆那一刻才冷静下来。
不能乱。
黄凤来絮絮叨叨压低声音:“柳儿,糖豆还在发烧,好在没有继续升高,等他们调来退烧针……”
白柳心知退烧针遥遥无期。
“妈,你先照顾糖豆,我出去一下。”
她不认为周向南能痛快的将退烧针让出来,他的条件她做不到也不相信。
既然都是合作,她为什么不选择一个更好、更正派的人?
她白柳,死也要踏出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