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柳一溜烟儿地带着糖豆奔回向阳大队。
再多和陈满月说两句话,她都觉得自己要被气死。
想不通,是真的不懂,周向南为什么对陈满月有致命的诱惑。
而且小姨子看上姐夫,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要她说还是田雨和周向南比较合适,毕竟两人基本条件相当,田雨急着有个稳定的家。
陈家给陈满月找到各方面都比较好的对象,可她竟然心心念念还是自己的姐夫。
这比何胜男都离谱!
当然,何胜男也让她感到匪夷所思,为啥非要嫁周向南?
她知道关于未来的事,难道还选不出一个更好的男人?
这眼光也太差了吧。
说来也是巧,白柳刚想到何胜男,刚进村就听到有人喊何胜男的名字。
“何胜男你要不要脸,你咋能安心拿着男人给你的肉,你个贱货是要勾引我家男人……”
白柳猛地停住自行车,眼睛向声音来源看去。
哟,刘嫂子这是干啥?
不对,刚才她说何胜男拿了她男人的肉,可刘庆民早年中风,现在腿脚还不利索。
何胜男再要瞎也不至于去勾引刘庆民吧。
“放你妈的狗屁,眼皮子浅的女人,老娘扯烂你的臭嘴……”何胜男扑倒刘嫂子,继续骂,“你男人非要给我肉,说不要不给他面子,我是不想得罪你们大队的人才接下。”
“你竟然说老娘勾引他?呸,我看得上狗都看不上他,又老又丑还是个瘸子。”
“你想伺候嘴歪眼邪的烂男人你伺候,老娘瞎了眼也看不上他!”
白柳听得目瞪口呆,略一低头,看到比她还专注的糖豆。
要命,这孩子不会听到乱七八糟的话吧。
“走走,我先带你回去。”她顾不上看热闹,先将糖豆抱到白家。
孩子们可不能听这个。
等白柳再次出门的时候,何胜男已经和刘嫂子扭打在一起,两人在地上滚来滚去。
呃,针尖对麦芒。
“今年不吉利啊,大过年的不是吵架就是打架,今天才初三,已经闹了两场。”白柳随口调侃。
她的话马上引起共鸣。
“可不是咋滴,咱村哪年过年也没这么乱,大过年的比那唱戏都热闹。”
“咋说话的,以前那是何知青没来。”
“你是说何胜男没事找事?”
略占上风的何胜男刚好抬头听着最后一句话,倏地对声音方向“呸”了一口。
“你们欺负老娘,还不让老娘还手?”她看着快爬起来的刘嫂子狠狠踢了一脚,“烂嘴敢给我造黄谣,妈的我弄死你——”
白柳觉得何胜男有点疯,这么下去不行。
“快先把两人拉开,这么打下去会出人命!”
别管是知青伤了还是农民死了,到时候传出去大家都好不了。
此时大家才感到有点害怕,慌忙将两人拉开。
可惜刘嫂子也不是好惹的,她趁机又给了何胜男肚子一脚,力气比何胜男大得多。
何胜男应声倒地。
“快停下!”
大队长和杨桂英的叫停声先后传来,两人脸上同时出现生气和无奈。
这一天天的,咋就不知道安生。
大队长让人把知青点的负责人乔谊找来,又让人扶起刘嫂子。
“刘庆民呢?快让他过来。一天天就知道惹事,现在跑了有屁用。”
杨桂英叹了一口气,过去拉何胜男:“有事吗?有话起来再说。”
何胜男坚决不起。
“你们就知道护着自己人,我们知青是外人,你们是欺负知青!”
一听到何胜男这么说,杨桂英感觉头都大了。
白柳说了句公道话:“你到底拿没拿刘庆民的东西?”
拿了就别怪刘嫂子说话难听,无功不受禄这个道理何胜男不可能不懂。
何胜男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我拿了咋了,我就是拿了,是刘庆民非要给我的,我不拿你们又说我不知道团结社员,合着我里外不是人对吧。”
杨桂英皱眉:“没人说你不是人,我们大队的社员不是那种人。”
“哪种人?”何胜男从地上坐起来,“你们就是看不起知青,不问青红皂白和前因后果就信自己人的话,那个贱女人刚才说我勾引刘庆民,你们没有一个人出来为我说话。”
“你们都是欺负知青,你们是要逼死我!”
这都啥跟啥啊。
杨桂英觉得自己听不懂,不得不看向另一边的白柳。
可能觉得白柳年轻,能听得懂年轻人说话。
白柳确实听懂了,但好像又没听懂。
她回来得正是时候,几乎目睹了何胜男和刘嫂子吵架的全程。
刘嫂子是挺爱撒泼,但这次旁人确实不好说啥,毕竟家家户户都穷,肉可是金贵的东西。
刘家全靠刘嫂子撑着,刘庆民把肉给何胜男,还不让刘嫂子讨回来?
刘嫂子说何胜男勾引刘庆民,这话不好听,但算不上造黄谣吧。
至少今天没说得更过分。
何胜男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恨意,活像是被当着所有人面凌辱一样难堪。
她的感情太过真切,一时间让白柳不知道该说啥。
总不能是真的吧?
白柳眼睛忽然闪了闪,想起何胜男的特殊。
也许——
“她说你啥了,你干啥了,我们明明白白把事情的经过理清楚,到时候谁对谁错一目了然。”
白柳的话马上得到杨桂英应和:“就是,我们说清楚,不会冤枉任何人。”
何胜男不听,头摇得像是拨浪鼓:“我才不信你们的话,你们肯定偏帮刘庆民夫妻,你们社员说三道四你们肯定不管,谁不知道谁?”
这话听得杨桂英眼前一黑。
“管啊,咋能不管,”白柳转头对大队长问,“大队长,社员犯错和知青犯错一样不?”
大队长回头吼道:“一样,谁错了老子都让不让她好过!”
白柳拉何胜男:“听到没,听到就起吧,到时候谁说你荤话你告诉大队长,有人给你做主。”
“真的?”何胜男不信她,转头提高声音对妇女主任和大队长说,“我要她先和我道歉。”
刘嫂子立即扭头骂何胜男:“道歉?老娘道个屁,你拿了老娘男人的肉,还骂老娘男人又老又瘸,你就是个贱——”
“你是个贱种,老娘打死你啊。”
得,咋又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