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柳与宋嘉应结婚将近六年,期间两人的关系一直不错。
从陌生人到扯了证的夫妻,后面又因为有了共同的孩子,两人的关系也从战友变成密友。
但他们都是有分寸感的人,即使是亲密无间的关系,在很多事情上也不能刨根究底。
比如这么多年,宋嘉应一直没有回过沪城探亲,而白柳也从未询问过。
反而白家人很好奇,宋家时不时给他们寄包裹,宋嘉应却对他们态度冷淡,甚至可以让糖豆跟白柳的姓!
不理解啊不理解。
白柳有些猜测,上辈子她见过皇家父子的猜忌,也听过豪富之家兄弟争产的无情。
宋嘉应见识不俗,想来出身不低,他如今的一切行事必然有迹可循。
因此,白柳一直不太关心宋嘉应与宋家的相处。
但他现在莫名其妙消失,不知道是死是活,将后面的事情扔到了她和糖豆的身上。
救命,该怎么办?
白柳承认自己有私心,她不可能放弃属于糖豆的合理利益,既然宋家人自愿给,她凭什么不要?
可这笔来自海外的汇款,她之前并不知情,那到底该不该收。
宋嘉应没有交代,她必须做出安排,毕竟她“手握”宋嘉应的女儿。
“妈妈,”糖豆笑嘻嘻晃悠小腿,“我闻到香味了,你肯定买肉包啦。”
白柳哽了一下,瞬间住脑。
她满脑子为糖豆日后打算,小崽子满脑子只有吃吃喝喝。
也是,小崽子才多大点,除了吃好像也干不了其他事。
“不会吧不会吧,你中午吃的肚子圆滚滚,现在又饿了?”
糖豆吸了吸鼻子:“也不是饿,但是好香呀~”
“呵,等会儿回去和妈妈去后山逛逛,中午吃得饭还没有消化呢。”她更担心糖豆积食。
当妈就是这样,即使像她这样看得开,也不得不操心孩子的方方面面。
果然当爹妈是还债。
糖豆揉了揉自己凸出来的小肚子:“好吧,但是时间不早了,不能上山的,我们在山脚走走。”
“可以。”
白柳觉得今天有点累,但为了遛崽……呜呜呜,当妈好辛苦。
养一个崽都这么累,真不知道她妈是怎么把他们兄弟姐妹五人养大。
如果黄凤来知道她的想法,很可能一个大巴掌拍到她后背。
别人养孩子根本没有这么精细,给口吃的,大孩子带小孩子,都能慢慢长大。等孩子长到七八岁,就能开始给家里干活,已经算是半个劳力。
白柳设想了一下,她还是不认同黄凤来和这个时代大部分人的想法。
或许这就是她和宋嘉应能成为夫妻的原因,他们在养孩子这件事情上有超乎寻常的坚持。
孩子不难养大,但他们不想让孩子继续他们曾经的成长历程。
在他们身上的缺憾,总要用另一个机会弥补。
糖豆能与他们成为父母,是他们的幸运,也是糖豆的幸运。
白柳将邮包放回自己家,又提着买来的点心和糖块送到白家。
“妈,你们先歇歇,吃口点心。”她笑着看了看正在绣花的大嫂和三哥三嫂,“你们也出去走走,下工回家就一直盯着针线。”
“眼睛坏了,可是一辈子的事。”
白杨率先摆摆手:“先考上再说,我们现在努力一下,改变命运的机会就在眼前。”
黄美玲和赵金芳也出声附和。
“行,那你们慢慢先学着,我和糖豆再出去走走。”她说着就往外走。
“等等,”黄风来露出不赞成的目光,“你们刚回来,带糖豆出去一天,也不累?”
“不累,小孩子就该多走走。”她总不能说怕糖豆撑到。
虽说她有脸说,但多少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黄凤来没多说,瞅了她一眼便眼不见心不烦地让她走。
她顺势牵着糖豆出门。
嘿嘿,有娘家的感觉真不错,还是她妈了解她。
别看今天她和糖豆去了不少地方,但实际上糖豆却没有多累,毕竟路上都是坐在前杠上。
只是中午没有睡觉,现在显得有点困。
“妈妈,”糖豆的声音黏黏糊糊,“我们再走一会儿就歇歇,糖豆豆不想生病,可是好想睡觉。”
白柳一琢磨:“妈妈摸摸你小肚子,晚上多吃菜昂。”
根据她的养崽经验,积食必然上火,上火必然生病。
她可不想糖豆生病。
“妈妈摸摸~”糖豆停下脚步,挺起小肚子。
白柳顺势摸了摸。
唔,好软啊,果然是小崽崽的肚皮好玩。
糖豆很乖,任白柳在她肚皮上捏来捏去,但小崽子容易痒,不知道戳到了哪块痒痒肉,忽然咯咯地笑起来。
“咯咯~嘻嘻嘻~噶~”
“妈妈,痒哈哈哈哈,嘻嘻~”
这个时间下工的人已经陆续到家,路上少有人,显得糖豆的笑声异常明显。
白柳尴尬地笑笑,清了清嗓子:“好了,妈妈检查完了,糖豆已经消化好,我们可以回家了。”
嗯,再摸被孩子她姥姥发现就麻烦了。
糖豆晃悠悠地点头,乖顺地牵着妈妈的手往前走。
白柳觉得小崽子好玩,但也记得自己当妈,看糖豆摇摇摆摆走得费劲,于心不忍,弯腰打算抱起糖豆。
“咯咯咯——”
“糖豆,别笑了,嗓子疼。”她转头看糖豆。
哎不对,好像不是糖豆的声音。
“妈妈,我没有笑呀?”糖豆一脸疑惑。
白柳一顿,动作没有停,一边抱起糖豆一边向周围看去。
他们刚刚在山脚下,现在已经走到苞米地,但如今苞米还没有长出来,只有杂草。
放眼望去,一览无余。
她只听到有声音,却没有看到任何人出现。
闹鬼了?
不会吧,天还没有黑,怎么可能闹鬼。
白柳不信邪,但抱着孩子多少有些顾及,她来不及多想,快步往前走。
忽然,风起。
一到若有若无的娇弱的女声响起:“哥,哼·好像有人,你轻点~”
白柳:???
“别怕,没人过来,快了快了……”
听到还有男人说话,她立即意识到发生了啥,二话不说小跑起来。
离开苞米地之前,她猛然想起那边有一个水渠,也许,刚刚的男女就是藏在没水的水渠里。
大天白日就干这种事,回家不行吗?
嚯,不会是没有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