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不是，田雨一直看我是什么意思，我一共没和她说过三句话。”宋嘉应摸了摸脸，越想越不对劲。

刚才他进门正要和白柳说今天的见闻，转头发现田雨目不转睛看他。

害怕，不敢动。

白柳想起和田雨的话题，略感心虚。

也不是担心宋嘉应知道，但——

“别想了，晚一点儿和你解释。”她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你带着一群泼猴吵吵闹闹离开，回来就你一个人，是找到了好东西？”

她看了眼时间，距离他们离开大约只有一个小时，孩子们都去哪儿了？

宋嘉应还是想不通，转念一想可能是白柳和田雨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暂时没有深究。

“也不算是好东西，不过肯定不是坏事，”他凑近白柳，语气轻而急促，“奶奶山上的奶奶庙里有东西吗？”

白柳怔忪，皱眉：“你们在里面发现东西了吗？哎不是，里面少说被人翻过上百回，都快掘地三尺了，从来没有人发现过金子和宝贝。”

奶奶庙的意义大于价值，从她出生起就看到老人们经常去里面拜拜。

有人求子，有人求财，有人求祖宗保佑……上不可追溯，据传是曾经本地百年前的大户人家所盖，后来大户人财两失，这里还是一如既往的穷，但有了一座庙。

原先不管是什么作用的庙，后面都成了一方人的精神象征，更早些时，都是本地人逢年过节自发上供，到春夏还会组织人去修庙。

但解放后逐渐破除封建迷信，奶奶庙也被砸了，里面的砖块陆续被人捡回去盖猪圈和茅厕。

当然有胆子大的，总是怀疑里面还藏着宝贝，偷摸着挖开看过。

实际上翻来覆去也没有东西，甚至里面的土都很松软，就是因为一直有人不信邪要去翻动，还没压瓷实……

“你胡说吧，不可能有东西。”她不信。

奶奶庙现在只剩快塌了的半间屋子，目测不出三年会全塌。

除非新埋进去的宝贝，否则不可能找出东西……说句不好听的，谁家走投无路也不可能把宝贝埋到奶奶庙，埋人都不选这里。

宋嘉应脸上闪过一丝惊疑，扫了一眼外面，压低声音：“何胜男一路鬼鬼祟祟跑到奶奶庙，还拿着铁锹，在里面敲敲打打。”

哈？

何胜男啊，那没事了。

白柳最近还没有听到何胜男的名字，想来自从因为欺负翠花被杨桂英罚过后，多少能老实一阵子。

或许是听信了以前的谣言，也当奶奶庙里有大宝贝，非要去看看。

等等——

白柳猛然想起何胜男的不同之处，何胜男太了解向阳大队，仿若重新活了一辈子，她的任何举动都不是空穴来风。

“她还在庙里？那孩子们呢？”她说着就要往外走。

何胜男不是正常人，万一真的搞出什么动静，别吓到孩子们。

“我让周志勇和周志军带路去另一边摘桃子，借口下来拿竹筐，没让他们过去招惹是非。”宋嘉应另有安排，他匆匆道，“如果是无利不起早的人，肯定要图点什么。”

“既然是好处，没道理让她都吃了。但我们不方便掺和，你去找翠花。”

白柳瞬间反应过来，宋嘉应想瓮中捉鳖。

她对何胜男没有好感，即使何胜男并未伤及她的利益，但屡次挑衅依然让人恼火，最重要的是那不是个好人。

如果不是关喜月跑得快，很难想象最后会发生什么。

有一个关喜月恰好被救下，但第二个、第三个关喜月是否也有这样的好运呢？

只要何胜男不被捶打得不敢动邪念，就不能保证旁人的安全。

她不图有没有人感谢她，很多事没有理由，也不需要理由。

明天她和宋嘉应都要回县城，涉及关喜月的前事，不方便惊动其他人，只能靠翠花。

宋嘉应若有若无地笑了笑：“如果何胜男要揭发或者干什么好事，有翠花加入，也算是沾光，不亏。”

可何胜男干啥坏事，翠花出面也没有人能质疑她的正确性。

“背篓在小南房，你还去看着孩子们。”白柳迅速往外走，“我去找翠花，等会儿再和我妈说一句。”

嗯，黄凤来也多少知道前面的事，如果翠花真的要搞事，不能少了长辈说话。

夫妻俩立即恢复一如既往的默契，分头行动。

说起来白柳在社员们印象中很懒也不是没有道理，她默默打点一切的时候，别人可看不到。

呜呜，她真是个默默无闻的大好人。

谁懂啊？

最近大家忙着秋收在地里忙活，白柳找到翠花也不容易。

“翠花，你过来，帮个忙。”

翠花听着声音有点熟悉，茫然抬头：“白姨？有啥事？”

她正在清理猪圈，意识到身上太脏：“等等哈，我马上就收拾完了。”

“不急。”白柳扫了周围一眼，其他知青都去秋收，这里没有其他人。

幸好翠花现在已经扫完了猪圈。

“今天就你一个人？”不可能啊。

“还有何胜男，谁知道她跑到哪里去，我也不想和她一起干活，不管她。”翠花骂骂咧咧，“要不是最近大家都忙，我肯定要闹。”

都忙，都忙，忙点好啊。

何胜男就是瞅准大家都忙的时机，搞小动作。

“翠花，给你个机会……”她看翠花走出猪圈，走过去压低声音说，“我们看到她在奶奶庙挖土，很奇怪。”

翠花叉腰，气得不行：“那地方都挖了十遍了，我爸那会儿就翻来覆去挖过，她是要找啥？我看她是要诚心偷懒，凭啥？”

新仇旧恨，翠花恨不得直接杀过去。

“你先别急，过去之后你先看看她到底要干啥，如果有好处也别客气，见面分一半。”白柳嘱咐完，又加了一句，“但我不知道结果会怎样，敢不敢？”

“敢！”翠花根本没有犹豫，“被发现了也没啥，我过去找她干活，别人能说啥？”

小姑娘最近更聪明了，果然苦难磨砺人。

“行，我帮你扫尾。”

翠花扫帚一扔，直接跑开。

白柳匆匆关门去找黄凤来和杨桂英。

猪圈没人看着不合适，她要说明何胜男偷溜，而翠花只是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