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抓?”
白柳早上出门时,宋嘉应还好端端在家,他就是再能折腾也不可能一大早就把自己折腾到公安局。
“不可能,他和糖豆从大队过来,现在大概刚到公社——”
她说话声音戛然而止,也许是她领会错意思。
高永昌随即更正:“不是今天,昨天下午不是说你接到电话,然后去公社赎他?”
昨天临时叫回白柳,他们都知道她一个人回来得匆忙,后面又有人看到她匆匆从家属院离开。
白柳:……
“那传言中,有没有说他犯了啥事?”她想听听谣言有多离谱。
高永昌不解地看了她一眼:“你真要听?”
点头。
“他与大队社员发生冲突,打架斗殴;他碰上情敌,双双进公安局;还有他在山上杀人抛尸……”高永昌说着看向白柳,语气带着犹豫,“糖豆没事吧?”
“嗯?”白柳记得昨天含糊不清的电话中,确实有提到她的女儿,但小孩子能搞出啥——啊?
不是她想到的那样吧?
高永昌察觉她并无异色,长舒一口气:“传言到底是谁在胡说八道。”
要真是吕非杀了糖豆,白柳绝不可能站在这里。
他没有明说,但白柳从他迅速变换的表情和神色中读出来内容。
白柳满脸震惊。
她是真没想到这么离谱,莫非是昨天离开的时候跑得太急。
“这简直是危言耸听!”
也不知道宋嘉应和糖豆听到这种流言时会如何应对。
大概也怪昨天晚上他们没有及时回家,才让奇怪的言论广为流传。
这不要紧,只要宋嘉应等会儿回来,流言自然不攻自破。
“高厂长,这是我的申请书。”白柳没顾得上纠缠,立即取出申请书递上,“我要去京城大学读书。”
“一夜就想好?”高永昌缓缓接过。
她点头:“这是我和吕非商量以后的决定,以后他可以帮忙照顾糖豆。”
高永昌很意外,他能理解白柳选择去京城大学上学,并且希望她去上学。
可是——
“你可能有所察觉,我们的新厂区还有部队的基地,现在军部有意调吕非过去,以后你和他的关系……”
白柳淡定地笑笑:“我和他是夫妻关系,他留在这里带孩子,难道不好吗?”
“高叔,我们纺织厂并不涉及军用项目,穿着军装的人频繁出现在厂区,我大概能猜到你们的意思。”她顿了顿,“或许让我和吕非接触,是笼络和试探吕非,我和他结婚,证明他并没有问题。”
“上大学的事我有点犹豫,如果我离开后,吕非也要回京城就不好了。很感谢他决定留下来陪糖豆,我想这是最好的结果。”
高永昌并没有被揭穿后的恼怒,反而爽朗大笑:“我就知道瞒不了你,也好,我们开诚布公的说更好。”
将工农兵学员的名额给白柳,确实让他颇为伤脑筋,甚至很犹豫。
白柳用来吊着吕非,如果白柳离开后吕非也离开,那岂不是鸡飞蛋打?
但客观来说,纺织厂和他本人都不能这么自私地将白柳困在这里,她的贡献于情于理也应该得到奖励。
而在私心上,高永昌不确定白柳和吕非的未来如何,最好的办法是为白柳再谋一条出路。
政策上是读完书还要回来,可他最近听到很多风声,况且这些年成绩优异者留在学校和分配到其他单位的也不是没有。
“我确实担心吕非离开,可我不能不顾及你。”高永昌如是说。
白柳明白他的用意,她之前的贡献够但资历不够,不争就罢了。
今时今日机会放在她面前,她绝不会放手。
“吕非鼓励我多学习,我也明确表示感谢他照顾家里。”她微微抬头,神情凝重,“高叔,我相信吕非是个守信的人,可我无法保证他会一直留下。”
“如果你们想让他发挥能力做事,也请尽快。有朝一日他想离开,可能谁也拦不住。”
宋嘉应是人不是物,更不是池中物,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她想到的最坏情况是他们需要分开三年。
可办法总比困难多,也许有一天,宋嘉应说走就会带着糖豆走。
她希望双方都能维持体面。
高永昌若有所思,随后点头:“好,我和冯国邦沟通,我们尽快安排与吕同志谈话。”
“你去安心上学,我们不会让你担心。”
白柳露出笑脸,略有些不好意思:“现在不开学,我还能做不少事。”
“去吧,我也走,我回老厂那边提交手续。”高永昌挥手示意她快走。
白柳离开高永昌家后迅速去单位,她其实还不能完全放心,毕竟就像她刚刚所说,只要不开学,能不能去就是未知数。
尘埃落定前,她要冷静自持。
隔着纺织厂门口的一段距离,就看到车间女工围绕在大门口前的公示栏附近,她忍不住眼皮跳了跳。
不会和她有关吧?
“赵娟你和白柳一个大队吧,她是不是家里人出了事,昨天都没回来!”
“是她丈夫犯事,听说公安局的电话都打到单位找她,天大的事。”
赵娟紧皱眉头:“我昨天没回去,我啥都不知道。但你们别乱说,上班时间到了,我先进去了。”
“哎呦赵娟,听说你男人还在地里干活,是不是你一个人养家?”
“我就说女人不能太强,放在以前,太强的女人可是要浸——”
“要什么?”白柳不动声色,凑过去,刚好迎上赵娟的目光,点点头,“女人不能强,是不是也不能工作,建议你们去递交辞职信,我会帮忙让你们早点回家。”
几个长舌妇瞬间闭嘴。
赵娟看看她,眼神里闪过一丝担忧。
她对赵娟印象很好,和钱家当邻居的时候来往不多,反而两人成为同事后,还能时不时说几句话。
赵娟并没有在钱大妈掌家时那么唯唯诺诺,当然也可能是为母则强。
白柳的到来瞬间吸引不少人目光,大家太好奇吕非到底如何。
寡妇再嫁,丈夫杀——
“那那那,那是谁?”刚刚说话的女人忽然指着白柳身后的方向。
白柳回头,恰好宋嘉应跳下自行车。
“愣着干嘛,你们不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