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巧了嘛,两人还真是同学。
白柳看出谢雪艳真的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但胜在为人心善,那就一路走吧。
两人没有跟着回公安局,但留下了两人的地址和相关信息,如果后续有事再去学校找她们。
白柳多少有点担心人贩子还有同伙,毕竟住在大杂院里,鱼龙混杂又是本地人,如果真要恶意报复……京大或许能为她们遮挡一些麻烦。
她不想立功,也不想出名,更不想来京城的第一天就闹出大事。
不过捡到个同学,也不知道是亏了还是赚了。
目前看来是赚了,谢雪艳不愧是运动员,她用力气诠释了身上没有一两肉是白长的。
“东西太多了,还是我拿吧。”她担心谢雪艳在刚才的打斗中受了内伤。
谢雪艳摆摆手,示意白柳快点跟上:“你背着那俩包袱就行了,看你拿那么多东西,我比自己拿还慌。”
天知道她一下火车就被白柳吸引视线,一个看起来白白净净又瘦瘦高高的女同志,背着、抱着看起来比自己还重的行李……幸好她追上去了,白柳还救了她呢。
谢雪艳虽然个子高力气又大,但说到底也是女同志,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到体队训练,对社会险恶知之甚少。
事情结束后,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害怕。
如果今天不是她担心白柳,走进大杂院后着急往外走,对方兴许就把她擒拿住了。到时候再用点蒙汗药,她再次睡醒的时候都说不好到哪里。
白柳就是她的贵人!
“我走出火车站,你直接上来搭话,很像坏人你知道吗?”白柳说着觉得有点好笑。
谢雪艳是热心肠,担心她受骗过来帮她,结果自己被骗。
谢雪艳也觉得有点尴尬,羞红了脸:“一样,我没帮了你,你帮了我。”
“都怪人贩子可恶啊,我竟然会受骗,我这么大的块头还能被骗!”谢雪艳满脸不可思议,“队友们说我好骗我还不信,我这么大年纪都没有人敢和我结婚,拐卖我?”
她真是啥都说啊。
这种话一般女同志都说不出口,不是因为害羞,而是要脸。
从古至今女性必须结婚的想法深深禁锢每个人,仿佛不结婚就是犯了天条。
但谢雪艳丝毫不在意其他人的看法,更多是自己对自己的调侃。
白柳反而很欣赏这种性格,苦中作乐,实际也算不上苦。
不结婚不是犯罪,结婚也要以自己的幸福为目的,而不是其他人或者自己的任务。
“男女力气有天然差别,大概这些畜牲最近得手太顺利,一时间没多想。”她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他们一开始目的应该是我,你太热心了。”
这帮人看她从外地过来,又势单力薄,所以盯上她。
谢雪艳真是自找麻烦。
“哎,这个事嘛,哎,”谢雪艳摇头晃脑,略带懊恼,“我就这个性格,总想着万一人家真的需要我呢,见死不救不行。”
“我是孤儿,当年东家给一口西家给一口才长大,后面又碰上我的师父和师哥师姐,你看我长这么高,大家伙可费心呢。我受了大家的帮助,我就想着也帮更多人。”
白柳闻言怔忪,她看谢雪艳乐观开朗,以为她生活在健全而幸福的家庭,竟然是孤儿。
这世上终归有好人啊。
她再一次被平常人所感动,可该说的还是要说。
“知道你要帮人,但不能盲目,你不是万能的。”她仰着头说话,脖子好累。
明明比她高出半个头,看起来雌雄难辨又像恶霸,实际上热心肠又好欺负……她忽然觉得一言难尽。
“该求助人就要求助,你也需要人保护知道吗?”
谢雪艳傻眼,从来没有人和她说过她需要人保护。
小时候有人和她说她没有父母,很多事必须学会自己去做;长大后长得又高又壮,多数时候都是她去保护别人。
原来她也需要人保护。
白柳微微叹息,一个孩子若是没有父母庇佑,真是吃遍天下所有的苦。
算了,既然大家都说谢雪艳是她的朋友,这个朋友她先认了。
聊天不觉路长,白柳熟稔记得宋嘉应画给她的地图,终于在午后走到了京大。
来之前两人预想过学校的模样,可直到走进学校,拿出介绍信登记上身份证明,领取了学生证,才有真正成为工农兵学员的实感。
两人到学校的时间不早不晚,本着一部分自愿原则,再加上两人一个被安排到历史系,一个在教育系,勉强算都是文科,可以安排到同一个宿舍。
白柳认为自己会进入中文系,没想到竟然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历史系。
啊这,还真是随意啊。
另一边的谢雪艳却想不通:“我?教育系?我教育谁呀?”
她教体育吗?
“既来之则安之,我也不知道我来历史系干嘛。”白柳苦笑。
她学历史确实荒诞,毕竟她可是真真正正的古人。
“也是,大学生呢,我做梦也想不到我也能成为大学生呢!”谢雪艳越想越兴奋,“我小时候不爱读书,师娘快愁死了,最后还是师父把我打服,我拿到通知书的时候,师父第一时间带我去领袖像前还愿,我命可真好。”
一路上谢雪艳都快把家底倒出来了,实际上哪里是命好,而是用命换来的荣誉。因为伤病不能再参加篮球比赛,特意让她来学习,至少以后多一条出路。
谢雪艳还真是天生乐观,或者说她吃了太多苦,如今眼里心里只有甜。
饶是白柳见多识广,也觉得词穷,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在他们刚好走到宿舍门口,她赶紧开门,方便拿着东西的谢雪艳进门。
八人间的宿舍人已经到了四个人,四人被开门声镇住,齐齐看向门口。
这两位同学好高啊。
白柳和谢雪艳都是大高个,尤其谢雪艳,又高又壮一看就不好惹。
四人不免有些迟疑,一时间无人上前。
“我叫谢雪艳,来自河东省,”谢雪艳一笑,露出大白牙,又为白柳介绍,“她是白柳,来自北省,我们俩在火车站遇到。”
四人中终于有人出来:“你们好,我叫李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