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柳微怔,有人竟然比她的速度还快?
离谱。
她想了想,并没有断然拒绝或者离开,既然出现了竞争对手,那就要知己知彼。
“状元笔记?”真的吗?她不信。
看出她眼中的狐疑,中年男人憨厚一笑:“当然,我老胡可不骗人,绝对是状元笔记。”
他越是这么说,白柳越不信。
都是成年人了,谁不知道谁,对方哪怕长着厚道的面相,说出口的话她敢保证十句中恐怕都没有一句真话。
人不可貌相。
“嘿嘿,”中年男人诚恳地说,“你到了电影学院又提着行李出来,肯定是送人来吧,人家上大学你没上,这感觉我老胡知道,难受!”
他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我有家有口没那个心气,但你还年轻,高考恢复了以后你还能参加。来吧,只要拿到状元笔记,咱即使不能当状元,当个榜眼也成啊。”
你别说,你真别说,要是白柳再年轻二十岁,说不好真能被他的话忽悠。
老胡有一套啊。
先是用状元笔记的噱头引起她的兴趣,再三言两语挑拨她和“朋友”的关系,在她内心出现松动后再次攻心——状元笔记在手,你也行!
什么状元榜眼探花,到时只要她能考上大学,她当不了状元还能咋办?重要的是上大学。
而对老胡来说,即使她上不了大学,到时也不可能找得到老胡。
京城说大也大,她一个外地人根本斗不过本地人。
白柳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装束,唔,为了路上方便,再加上在火车上时间长,她一看就是从火车上刚下来。
风尘仆仆。
真是好骗的样子。
她现在本该离开,可闲着也是闲着,她忽然不想转身走。
“那、给我看看行吗?”她露出心动的模样。
老胡摇头:“就这一份好东西,我不可能随身带着,而且你说你也不给我订金,万一你跑了,我和谁哭?”
果然,当对方开始提钱的时候,已经暴露出马脚。
她现在更确定那不能是状元笔记,笑死,真当状元是大白菜吗,遍地都是?
更何况状元笔记恐怕早就被人抢走了,至少这不可能是“状元”亲手写下的初稿,或许是印刷?
“多少钱?”她面带犹豫,“我的钱不多,不知道该不够——”
老胡叹息一声:“大妹子你这就让人为难了,要不是状元为了贴补家用,也犯不着卖笔记,留给纪念也好啊。但是……我看你是个实诚人,又不容易,我想想啊——”
他故意拉长语调,拉足期待感。
但凡换一个人,现在就是被老胡带着节奏,只要稍后报出的价格不算高得惊人,就会认为是自己占了便宜。
这是一位谈判的好手啊。
“我买——”她真的想知道对方敢出什么价格。
“买个屁!”一道声音忽然插进来,对着老胡就骂,“你要点脸吗你,什么状元笔记,骗人的东西,你来出版社骗我们不够,还要骗人家女同志,男人的脸真是让你丢尽了……”
来人三四十岁的模样,言辞间充满正义感,对老胡的行为嗤之以鼻。
白柳倒也不是很相信对方,只是她听到“出版社”三字的时候眼睛闪了闪。
她能信吗?
反正现在死马当活马医也不是不行。
等梁州把老胡骂跑后,一转头,发现白柳一个女同志还在这里。
“不是,我说你不会还死心眼相信他吧?”梁州说着就要离开,“什么状元笔记,那东西是废话,狗都不看!”
骂得好狠啊。
白柳顺势问道:“你是被他骗了吗?”
梁州原本不想多说,但看她一副好骗的模样,善意提醒:“是,我跟他以前是邻居,这家伙这些年不容易,但也不能骗人啊。他跟我说弄到一份状元笔记让我出版,前面马马虎虎还行,后面就是胡说八道。”
他咬牙切齿:“压根都是他编的,前面编的资料还不错,后面越写越离谱,我竟然还信他,说差点就答应了……”
白柳觉得一言难尽,他也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你们还收复习资料吗?”她尽量切入正题,“他卖给你们的资料,挣了多少钱?”
她也好参考一下。
梁州不想说:“你是外地人吧,先找个住的地方,要是没介绍信就快回去,京城也不一定都是好人。”
别瞎掺和。
白柳自知继续瞒着身份不合适,她也不是非要问这个人,但谁叫她现在没有其他出版社的联系方式呢。
以前在公社的时候宋嘉应投过稿,但他投的是专业类出版社,而且现在宋嘉应是“吕非”,不适合用以前的关系行事。
在梁州迈出脚步的一瞬间,她出声:“我是京大的学生,只是过来送人,而且我手里也有一份高考复习资料。”
白柳的语气很平静,却差点让梁州一个踉跄摔倒,他猛地回过头:“你说你是京大的学生?”
“是的,这份资料我与我丈夫一起编写,他是高考取消前的华大学生。”她眼睁睁看着梁州面色大变,沮丧立即变成惊喜。
“你、你、你,”梁州结结巴巴,激动之下什么都说不出来,“你说真的?”
白柳往周围看了一下,指了指西边:“走吧,那边好像有个茶馆,我们过去坐着说。”
鱼上钩了她还急什么,她笃定包里的资料能打动对方,只是他们的价钱还有的谈。
她不太想做一笔勾销的买卖,最好是连续不断地分成。
当一份额外的收入也不错。
除此之外,在火车上她受到夏霜雪启发,或许她也能在未来拍电视剧艺术作品上分一杯羹。
毕竟她上辈子的经历如今只有她一个人知道,那段历史甚至没有出现在课本和历史中,为什么不能写成书再拍出来呢?
她亲眼见过的往事历历在目,总好过瞎编乱造。
这么看来,梁州这条人脉她必须搭上。
同属出版社,他不行别人总能行。
搞钱嘛,只有能搞钱她何必端着架子高高在上呢。
疯狂搞钱最重要。
白柳落座后笑眯眯看着梁州,仿佛梁州是行走的人民币。
梁州有点心慌。
他怎么感觉自己像带宰的肥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