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元彬感受到尴尬的氛围，他没有强制性互相介绍，只是与白柳握手认识，同时对谢雪艳点点头。

好像有点面熟。

“都坐下吧，有什么就直接说。”宋景云招呼大家坐下。

宋景章和吕乐婉端着不卑不亢的态度进门，但一路所见，让两人身上的锐气被削去。

宋景云竟然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厉害。

宽敞的大厅足以容纳几十人，但此刻却没有人开口说话，空气像是凝结。

白柳对立在一旁的佣人点点头，随即上茶。

谢雪艳坐在白柳的身边，显而易见的局促让她坐立难安，白柳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不用急。

同时，白柳的目光转向斜对面的宋景章夫妻，似乎他们并没有注意到谢雪艳的存在。

大约只当谢雪艳是助理之类的角色，看来父女与母女之间的心灵感应没有显灵。

“咳，”程元彬不得不清了清嗓子，打断凝滞的氛围，“景章兄，景云，你们没有话要说吗？”

宋景云和宋景章兄弟俩隔着茶几对视，但宋景云玩味地看着宋景章，上上下下打量，最终摇摇头。

一脸看不起的模样。

宋景云依然保持好身材，头发茂密，穿着合身的西装，是标准的“上等人”。

反观宋景章，最近半年来心力交瘁，让年过七十的他显现出老态。往日在同龄人中引以为傲的外貌，依然犹如年轻时，比不过神采奕奕的宋景云。

宋景章看着宋景云的眼神，几乎不用思考就知道宋景云的想法，咬着牙，半晌说不出话。

哪怕路上已经做过心理建设，见到面的一瞬间，宋景章明确知道自己不甘心。

吕平婉看起来却异常平和，之前得知吕清婉的死因时确实伤怀，但吕清婉需要她同情吗？

不需要。

吕清婉拼尽自己最后的力量，又给了她一刀，她自问没有亏待过吕清婉这个大姐，不知道为什么要换她的孩子。

好在，没有直接扔掉。

程元彬来来回回看了一圈，几人还没有说话。

啊这。

宋景章看了吕乐婉一眼，吕乐婉只能看向吕平婉，不情愿地开口：“二姐。”

“叫我吗？”吕平婉表现出十足的震惊，指了指自己，“我倒是有些糊涂了，你现在是以吕清婉的身份和我说话，还是吕乐婉呢？”

这话听着多少带着阴阳怪气，在场人都知道吕乐婉代替吕清婉身份生活，吕平婉直接捅破这层窗户纸。

吕乐婉有些尴尬和委屈：“二姐，我就是年轻时做过一些事，我以大姐的身份生活，这些年照顾卫国和卫红，还给景章生儿育女……”

她好像做了很多事，但大家的记忆中，她依然是那个到处一事无成的吕乐婉。

吕平婉静静听着，在吕乐婉一个人尴尬地说完后，忽然冷笑：“你知道的，我们之间不只是隔着这一件事，你要不要说说当年你在我快临产时候的作为。”

“我当初就说过，从此以后，你再不是我的妹妹。”

吕乐婉脸上尽是尴尬，显然她并没有忘记曾经的事情，只是如今回首，实在是觉得当时年轻气盛。

宋景章依然没说话，但是微微转头，眼神示意她按照计划开口。

吕乐婉深吸一口气：“二姐，我知道你怨我当年和二姐夫睡在一起，女人的力气怎么能超过男人呢，二姐夫可能是将我认成你，谁知道一次就有了孩子——”

“砰”的一声，宋景云抄起手边的杯子，径直砸向地面。

所有人愣住。

“说够了吗？”宋景云看起来并不生气，莫名笑出声，“你一直口口声声说那个孩子是我的，我对当夜的记忆始终模糊，我既不知道为什么酒劲那么大，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第二天所有人都说你是受害者。”

“吕乐婉，你到底是受谁的害？”宋景云拿起果盘上的橘子砸向宋景章，“宋景章不敢认吗？当初那个孩子是谁的？你给我下药捏造我酒后乱性吧？”

他越想越气，直接撕开脸面，将家丑在程元彬面前展开：“你他妈的想毁了我，还找吕清婉换老子的孩子。真是可笑，吕清婉恨透了你们啊，你们背着她苟合，又给她下毒，她临死摆了我们所有人一道……”

宋景章大惊失色，宋景云怎么知道这么多事。

但现在他绝不能承认，他当即否认：“不不，与我无关，当年换孩子是吕清婉的私自决定，她生完卫红以后身体不好，情绪一直不对劲，我和乐婉是受她的临终嘱托才在一起。你不能诬陷我们！”

“对，我和孩子都是受害者，你不认我的孩子，吕清婉不知道从哪里找来野种换到你们手里，将你和二姐的孩子交给我，我的孩子丢了！”吕乐婉痛哭流涕，“即使你不期待我的儿子，你也不能诬陷我，我当时只和你发生过肉体关系，我的清白啊。”

宋景云嗤笑一声，眼神随意看向谢雪艳：“你有清白吗？旧事大家都没提，只说你和宋景章，你们在还是小姨子与大姐夫的身份时，在吕清婉怀着头胎宋卫国时——”

“我没有！”吕乐婉绝不承认，“你当着外人和小辈的面，你为了和二姐的婚姻，竟然往我身上扣屎盆子，我真是没脸见人。”

程元彬也觉得尴尬，他隐约听说过吕乐婉和宋景云可能有关系，也因为吕乐婉周旋在两个姐夫之间瞧不起她……但好像真相不止如此。

他内心更加相信宋景云的说法，无论如何，吕乐婉有句话没错，他毕竟是外人。

“我、我还有公事，”程元彬试图离开，却被宋景云拦下。

“不要走，你当个见证人。”

程元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宋景云突然递给他一份文件：“我记得你英文不错，你看看吧。”

转瞬对吕平婉点点头。

吕平婉满脸讥讽：“有什么没脸见人，你的过去大家都听说过，至于你口中的小辈和外人，来，给你介绍一下。”

“雪艳，她就是你生理上的母亲，旁边是你的父亲。”

谢雪艳缓缓站起来。

宋景章和吕乐婉此时才注意到一直没有开口的谢雪艳。

“没想到吧，你们的孩子是女儿，有鉴定证明作证。”宋景云对一脸为难的程元彬道，“能者多劳，你翻译一下吧，我单给你结薪水。”

程元彬此时无比后悔答应与宋景章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