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豆笑嘻嘻,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白柳看她兴高采烈的模样,估摸着坏消息也没有多坏,于是恶趣味突然升起。
“那就先说好消息吧。”坏消息她可以不听,让糖豆憋着。
哼,她就是不问。
糖豆眼睛亮了亮,转头就往自己住的厢房跑去,在白柳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又抱着一个文件夹跑回来。
她气喘吁吁道:“妈妈你看。”
白柳顺势接过文件,才发现文件竟然是外文。
她恍惚一瞬,内心有些怀疑,随即打开一看——上面硕大的“录取通知书”。
“我没有看错吧?”
糖豆笑着凑过来,就连黄凤来脸上也满是笑容。
白柳不可置信地再次看向手里的纸。
“妈妈,我通过了国外大学的录取,我决定提前出国,反正我年纪小,我直接在国外读本科……”
糖豆对自己的人生已经有清晰的规划,尤其是她本来就有大多数人没有的很多资源。
她可以找来最先进的国外研究资料,也可以知道国内外的研究差异。
于是,糖豆决定不再争取公派留学,她完全可以自己花钱去,反正家里也不缺钱。
金钱带给人的底气是无形的,糖豆有更多选择。
白柳彻底怔住,虽然她没有在国外读过书,但好歹读了好多年的书,知道一些著名的国外大学。
糖豆要去的这所大学,以研究物理和数学等理科出名,鼎鼎大名她知道。
“太好了,”白柳看着录取通知书难以言喻心底的激动,她觉得这一切都不可置信。
不是说她不相信糖豆的能力,只是她对糖豆并没有那么高的期望。
白柳始终坚信一个道理,指望孩子不如指望自己,不应该把压力强加在孩子的身上。
她一直对糖豆说,尽力而为就可以。
走过两辈子的岁月,她明白人有时候是无能为力的,努力要做,但成不成不一定。
结果,糖豆不声不响竟然做了一件大事!
白柳忽然感觉眼眶有点湿润。
“妈妈你怎么哭了?”糖豆故意开玩笑道,“我还没有来得及说坏消息呢,你先别失望呀。”
白柳摇摇头:“没事,我这是喜极而泣。我忽然想起来,我好像还没有来得及陪你学习,怎么你就一下子长大了呢?”
黄凤来笑着递过来一块手帕,笑骂:“说你胖你还喘上了,谁家父母不要挣钱啊?你能做的都做了,糖豆也争气,哭也没用,你还能把糖豆塞回自己的肚子里?”
她转头对糖豆说:“听姥姥的,先别跟你妈说坏消息,万一等会儿哭得晕过去——”
白柳对黄凤来的评价非常不认同,之前打算等到糖豆憋不住自己说,现在也不等了,直接问糖豆:“有什么坏消息,你说。”
“我保证不哭!”
糖豆真的迟疑了:“不然我改天再说吧,也不是非要现在说不可……”
“不行!”白柳坚决道。
糖豆吞了一口唾沫,委婉道:“我不是要去国外上学吗,肯定不能像现在一样,整天往家里跑,到时回国时间不定。”
话音一落,白柳“哇”地一声哭得更大声了。
她闺女这么多年加在一起也没有和她分开几天,现在竟然要去那么远的地方。
白柳很少哭,真的是吓到了黄凤来和糖豆,也吓到了刚好回家的宋嘉应。
宋嘉应不会傻乎乎地认为糖豆和黄凤来惹哭了白柳,但白柳更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哭。
“我没事,我就是觉得糖豆一下子长大了,我总是感觉糖豆还是那个小孩子,我还没有做好准备,她怎么就长大了呢?”白柳的声音里还有隐隐的哭腔,“糖豆要出国了,她才多大……”
宋嘉应哭笑不得:“谁说糖豆长大了?糖豆还小着呢,她出去上学啊,这是好事。出国怎么了,我们又不是不能出去,我们能随时出去看糖豆啊。等糖豆放假的时候,她也可以回家,很方便。实在不行用她爷爷奶奶的私人飞机,再从港城转机。”
其他人可能因为身份或者钱的原因,出国以后就不一定能回来,再回来已经是多年以后。
但这些障碍在宋家实在算不上什么,他们可以随时出国去看糖豆。
白柳依然泪眼婆娑,她抬起头问宋嘉应:“真的吗?”
“这能有假?”宋嘉应示意糖豆快点安慰妈妈。
糖豆凑到白柳身边:“妈妈,不然我先不去上学了?”她认真分析道,“虽然国外的学术确实比我们强,但我研究过了,我也不是必须现在就要学到——”
“我没事了,”白柳瞬间收音,“你给我乖乖去上学,不过我还是不放心,我这边如果没事就陪你过去,如果有事……”
宋嘉应立即解释:“你放心,我已经跟糖豆爷爷奶奶说好了,保镖和生活的地方都安排好了,我们可以随时过去陪糖豆,糖豆自己住也没有问题,还有做饭的人。”
宋景云和吕平婉更担心糖豆受委屈。
“好吧,我知道了。”白柳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我该放心的,大不了我们也出国。”
“不能不读书。”
也许是受传统思想的影响,也许是因为她上辈子没有读书的机会,白柳一向非常看重读书。
“那你不许哭,”黄凤来忍不住埋汰她,“这么大个人了,还哭上了。孩子外出读书不是正常吗?”
白柳恢复过来,就想反驳:“糖豆去得太远了,而且她还小。”
如果二十多岁,她肯定不会担心……也不一定。
此时此刻的她,比任何时候都清晰地知道糖豆长大了,长大了孩子注定要与父母的越走越远。
糖豆有自己的人生和志向,后面的岔路口,很多时候都需要她自己走了。
白柳直到晚上的时候情绪依然低沉。
宋嘉应看不过眼,不禁劝道:“不然我去申请一下国外学校进修吧,到时候我们去国外陪糖豆。”
“不不不,”白柳的头摇得像拨浪鼓,“我们偶尔去看看糖豆就好,她总需要慢慢适应自己生活,她在长大。”
宋嘉应有点意外,她以为白柳会马上同意。
白柳却道:“爱她,就让她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