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不过是少了糖豆,但只剩下她和宋嘉应的时候,有时会感到有些寂寞。
仿佛忽然回到了他们刚刚结婚的时候。
两人世界有两人世界的乐趣,他们刚刚结婚的时候只有两人,但不久后白柳就怀了孩子,准确说起来两人单独相处的时间并不多。
但白柳反而找到了一点未婚时候的感觉,好像自己只需要考虑自己,真是无忧无虑。
宋嘉应从学校下班回家,叫了一声白柳没有人答应,下意识走到书房,果然看到——在书桌旁睡着的白柳。
糖豆出国以后,宋景云和吕平婉经常在国外或者港城,黄凤来也不来京城,白柳每天只是写写剧本,有时来了灵感,常常半夜工作……这就导致她的作息混乱。
宋嘉应第一次看到白柳大白天睡着还担心了一下,下意识怀疑她是不是不舒服,但几次下来,已经搞清楚白柳只是太自由了。
他无奈地放下白柳手边的稿子,准备抱着白柳回床上睡。
忽然,瞥到了纸上的一句话。
「死有时并不代表结束,也许是另一个开始。」
宋嘉应忽然怔住,他紧紧盯着这行字,一瞬间想到了无数种可能。
他知道何胜男和周志勇有多一世的记忆,他最初觉得难以置信,是白柳非常笃定,进而影响和改变了他的想法。
之前宋景云和吕平婉得知何胜男的异常后,特意派人调查过何胜男的成长和小时候生活环境。
可以确定的是,何胜男在离开当知青之前并不是神神叨叨。
但一般人不可能往投胎转世的事情上乱想。
还有周志勇,田雨都没有什么怀疑,但白柳偏偏看出不同……白柳是聪明,但却未必没有其他可能。
宋嘉应想起白柳一些奇奇怪怪的特长,也想起她对一些古代礼仪的熟稔,内心的的狐疑越来越盛。
他从来都知道白柳与众不同,不止是性格奇怪,更重要的是行为特殊,带着知世故而不世故的圆滑,很聪明却不想动用心思,仿佛动一下便是很累的事情。
如果……白柳也是重新活了一辈子,甚至是带着记忆重生,会不会一切都有了解释呢?
“嗯?你回来了?”白柳的呢喃声响起。
宋嘉应不知不觉已经在书桌前迟迟未动,久到白柳已经要醒来。
他的目光从纸条上收回,最终落在白柳身上。
轻轻点头,随即声音也放轻:“要回床上睡吗?”
白柳摇头,迷迷糊糊从桌子上抬头,恰好看到刚刚随手写下的纸条。
她隐隐感觉到宋嘉应已经在这里站了一会儿,她茫然看着桌子上,乱七八糟的有什么可看的吗?
刚好,目光落在那张随手写下的纸条上。
白柳心底沉了沉,宋嘉应想到了什么?
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她状似不在意地转移话题,“不是说这学期让你带研究生吗,你回来这么早?”
宋嘉应随意拉了一张凳子坐下:“带学生也要先给他们熟悉环境的时间,今年一共收了两个学生,其中还有一个不是华大的,我让华大升上来的那个孩子带着另一个去逛街了。”
白柳有点好奇:“这能行?不用你带着他们去走走看看吗?”
宋嘉应有点难为情:“那还是算了吧,华大的那小子本科就上过我的课,另一个学生是女孩子,我也找不到共同话题啊。”
“也对,你老了。”白柳开玩笑,然后大手一挥,“怎么说也是你的开山大弟子呢,你找个时间,让他们过来吃饭。”
她记得古代的时候,师父和弟子之间的关系,不亚于父子的关系。
比如御膳房有位御厨不肯轻易收徒弟,后来收了一位弟子,要求弟子必须给他养老。
现在的师承关系倒也没有那么重,但她觉得宋嘉应该表示一下。
宋嘉应想想也对:“我读书的时候,没少吃我导师做过的饭。那我明天和他们说说,带他们先来认认门。”
他们俩现在也不做饭,到时直接和隔壁院子说,多加两个人的饭就可以。
白柳连连点头,她随手将桌上写着字的纸条倒扣过去。
宋嘉应表情都没动,仿佛根本没有在意。
两人心照不宣避开这个话题,对他们来说,有些事情没必要刨根究底,也并不重要。
第二天,宋嘉应带着两个学生回家。
恢复高考还不到六年的时间,而恢复研究生的时间更短一些,学生的普遍年龄比较大。
但宋嘉应招的这两个学生,却都是应届毕业生,今年也只有二十二岁。
年纪大一些的教授更喜欢成熟的学生,他们认为年轻的学生不好带,最后两人的资料就摆在宋嘉应的面前。
宋嘉应私心里并不想带学生,他事情比较多,还要兼顾捐款的运作和实验室,难得有闲在家多好,他也不是多勤快的人。
但最后教导主任下命令,他也不想太特殊,就要了两个年轻的学生。
他不在意年龄,更不在意经验,有些老人家可能忘了,大家都是从年轻的时候过来,谁没有年轻过呢?
两个年轻的学生中,男学生对宋嘉应的了解更多一点,也知道宋嘉应的妻子白柳是隔壁京大很有名的人物,两人一沟通,进门的时候都有些拘谨。
白柳和宋嘉应尽力降低两个年轻学生的紧张,聊天中也逐渐熟悉起来。
他们不让学生喝酒,但吃完还给两个学生拿了一大包宵夜。
“师娘,老师,我们不要不要……”
两个学生不好意思,一直在推辞。
“拿着吧,读书也是脑力劳动,学习的时候经常会饿。”白柳调侃道,“你们宋老师的女儿,一天要吃五顿饭呢。”
两个学生最后在他们的劝说下才收下宵夜和零食。
等学生离开后,白柳忽然给宋嘉应和自己分别倒了一杯红酒。
“我们好像很久没有喝酒了,要不要来一杯?”白柳问宋嘉应。
宋嘉应点头:“少喝一点可以。”
白柳抿了一口红酒:“我们会喝醉吗?”
宋嘉应点头。
她又问:“那我会不会酒后吐真言呢?”
宋嘉应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