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命运的走向,早已在一次次选择中确定。
田雨看着白柳和宋嘉应像十几年前结婚时一样亲密,说不上来自己是羡慕还是感慨,只是在宋嘉应转身往屋里走的时候。
她忽然对白柳道:“你一定要幸福,至少让我知道这世上并不是没有不幸福的人。我希望你能幸福,以后,我也希望福宝能幸福。”
“至少不要找她爸爸周向南这样的男人。”
白柳不置可否,她只是笑笑,不想继续自己幸福与否这个话题。
她的幸福,也是她争取而来。
无数次她想过,如果当初宋嘉应离开的时候,她动摇一二,当时改嫁或者其他,现在会如何呢?
不知道,她只能觉得自己注定会走上一条差不多的道路。
但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没有发生的事情始终无法预测。
白柳含笑看着充满怅然的田雨,劝说道:“你不要在孩子们面前这样说,这世上有很多种人,结婚和不结婚都有各自的人生,即使不结婚,她们能养活自己就行。”
比起在感情上消耗太多心力,甚至面对各种危险,不如自己活好就行。
田雨皱眉:“女人哪儿有不结婚的,要是他们不结婚,以后老了连个伴儿都没有——”
“婚姻全靠良心,结婚的男女都一定有感情吗?不一定,没有人能保证自己一辈子不会出现意外,不会变心。”白柳看得开,“所以比起糖豆有更好的婚姻,我希望她能有自己的事业,无论到什么时候,都能有全身而退的底气。”
男女平权太难了,尤其是心理上的平等更加艰难。
女孩子本就处在一种劣势的境地,糖豆以后有宋家当底气,她幸福就好,其他事情白柳不抱多少期待。
田雨听着她充满“大逆不道”的话,奇怪地被说服了。
她沉默了很久,直到吃饭的时候,依然有一种久久沉寂在自己世界中的感觉。
刚好周向南晚上来接田雨回家,白柳对周向南意味深长道:“田雨离开了东北农村,她的见识也越来越广,你可不能再用以前的眼光看待她。”
周向南连连点头,苦笑道:“她现在的变化太大了,不过还好,她的笑容更多了,也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事情,谢谢你。”
白柳心想周向南能说得出感谢,真是一个狠人。
不过她面上欣然接受了周向南的致谢,顺便提醒周向南:“大家的生活水平越来越高,她在刚港城的时候就接触了更多有名望的太太,你也知道,港城那种地方捧高踩低,你以后可以多给她一些钱……”
看看她多好,她还不忘给姐妹以后要钱创造机会。
周向南愣了一下,随即答应:“那是应该的,我挣这么多钱,也是为了妻子和孩子们以后能不用为钱的事情发愁。如果我连这点都做不到,实在是——”
不等周向南说完,白柳刚好看到田雨走出来,她打断周向南的话:“你知道不行,必须用自己的行动进行表示,田雨是个傻乎乎的人,你给她钱,她才明白能花,你不给,她大概不会跟你要。”
“我知道,”周向南思量片刻,又道,“我确实忽略了在外面需要钱,尤其女人之间的交际。这段时间我的资金链比较紧张,等我缓过这口气,会给田雨更多钱。”
田雨走过来的时候听到最后一句话,她努力忍住拒绝的冲动,开玩笑道:“真的吗?我都不好意思跟你要。”
白柳面不改色,心底却想如果不是今天听到何胜男的话,可能田雨会立即感动得要哭出来。
果然女人都是心硬也心软。
“你快回去吧,”宋嘉应忽然走出来,对周向南和田雨道,“刚刚福宝打来电话,说她到家里,发现你们都不在,志军回家了。”
田雨今天懒得和周向南虚与委蛇,当即转身离开,周向南都慢了一步,道谢后才跟上田雨的脚步。
宋嘉应都看出了两人不对劲,他将怀疑的目光看向白柳。
白柳收回目光,落在宋佳宇的身上,带着一丝丝肯定和欣慰。
“你到现在还是不错的,以后继续努力,不要辜负组织对你的期待。”她说话的时候,还故意拍了拍白柳的肩膀,充分表达了自己的肯定。
宋嘉应更迷惑了。
刚想开口,屋里的电话铃声响起。
白柳跑起来紧急去接听电话:“糖豆的电话,今天是周日。”
糖豆每周至少和他们通一次电话,有时甚至更多,但时间不固定,所以他们周日晚上都一定会在家。
宋嘉应对田雨和周向南的事情虽然很好奇,却不能比糖豆电话更重要。
白柳和宋嘉应隔着电话,糖豆那边刚刚是早上七八点,因此声音中还带着昏昏欲睡。
糖豆说起自己的新朋友,也和他们约定过几个月见面。
而白柳和宋嘉应则更多在说对糖豆嘱咐。
糖豆的自理能力显然超出白柳和宋嘉应的预期,即使在所居住的公寓里有保姆,但糖豆已经开始逐渐自己处理更多生活上的琐事。
直到挂断电话,白柳和宋嘉应都沉浸在糖豆带给他们的惊奇中。
“糖豆真的长大了,她才十六岁。”白柳有些恍惚。
她十六岁的时候,好像在读高中,大姐白棉经常去学校看她……可她糖豆不一样,她只是在县城,而糖豆已经出国。
小女孩在国外快速适应自己的生活,宋嘉应同样感到震惊。
不过转念一想,宋嘉应道:“我觉得糖豆出国,她比我们都适应得更快,至少我们不用担心她一个人无法照顾自己。”
白柳眼睛闪了闪,她想起田雨。
如果当初田雨能自己有生活的能力,带着周志勇生活下去,现在会不会是另一个局面?
大概会,因为周志勇也不是省油的灯。
“是我们太担心了,”白柳的目光转向宋嘉应,“我们的孩子,理所当然比我们有更强的适应能力,她将自己照顾得很好。”
宋嘉应听出白柳的弦外之音,反问:“那你能适应吗?”
白柳顿了顿。
对宋嘉应露出和当初她说要结婚时的笃定笑容:“能,因为我还有你。”
宋嘉应微怔。
是啊,他们是夫妻,是老伴儿。
孩子终归会长大,相伴一生的是身边的她/他。
夫妻的意义是一起面对困难,一起度过喜怒哀乐的每一天。
他们永远是彼此最坚强的后盾。
无论何时何地。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