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戳中了袁氏的心虚处,袁氏立马换了副嘴脸,恼羞成怒骂道:“小野丫头长了张嘴就是不会说话?怎么上来张口就咒人死呢?真是白养你这么多年,活该你爹娘不要你!”
她当莫惊春会伤心呢。
莫惊春着实对那一对没见过面的亲生爹娘没什么感情,她笑笑不接话,反道:“我奶我爹我娘养我这么多年都不后悔,跟你周家有什么关系呢?要你管?”
周氏活像是不认识这个曾经的侄女了一样,扯扯莫远林的衣袖。
莫远林抖着唇,他被关在门外半天了,这春寒寒起来也是冷得要命,他都不敢想躺在地上只隔着一张草席的周大哥得有多冷,偏偏还说不出话来。
真惨,他觉得。
“春儿,帮帮忙,就帮我们这一回,叔给你写欠条,你看行不行?”
他能怎么办呢,媳妇肚子里怀着他的骨肉,他不帮她家里人求借钱,难道真的眼睁睁看着周大哥断腿治不好?
这几年老爷子死后,周家的名声在自己村子里都臭了,也不是多穷,但差这五两就是关系差没人愿意借钱。
“五两银子都拿不出来?”
她其实是有些不可置信的,分家的时候莫远林身上还分得了好些银子呢,平时又没见他们怎么用,就建房子也只是抠抠搜搜花了四两银子。
“就是一下找不着了...”他想起来上回好像也有丢钱的事,没人拿、没进贼,钱就是凭空不见了。
为此,周氏还误会了莫惊春来着。
莫禾勾着头,心里不断提醒自己:就是因为这个哥嫂她的莹莹才会卖身为奴的。
“银子,我不会借的,并且我身上也没有这些钱。”
“那...你能不能和娘,呃...帮我们说说话?”周氏见她话并没有说死,不死心地问道。
“不能。”她自觉已给够了这些人好脸色,“我劝你还是快点把你大哥挪回去,否则我就去将里长请来。”
村长媳妇跟你关系好又如何?要再闹下去,难道还能绑着村长不让他来主持公道?
“别!”
她着急忙慌:“我们这就走,我们走!”
她肯走,袁氏却轻易不肯走。
周氏低声求她,提主意说去周家其他几个兄弟处筹钱,反被袁氏骂:“没钱!硬凑出来的这十两银子,一个一个都不肯掏钱!真是指望不上你半点!”
在夫家面前被娘家人指着鼻子骂,周氏既难堪又难受,捂着脸侧到一旁去抹泪。
“日防夜防,没想到是家贼最难防!”
此时,莫庆林单手提着灯笼,另一只手拽着莫松的衣领,狠狠将人摔到周氏跟莫远林面前。
“你们看,他身上的是什么!”
莫庆林怒极用脚踹了下莫松,对方一个不稳往前趔趄了好几步,兜里的东西零零散散掉了一地。
“哼!”他丝毫不留情面,将手里的灯举得高高的,照亮了地面,莫远林和周氏定睛一看,这不正是自己钱袋子里丢的银子么?
还有铜板,因为是周氏特地用自己拧的粗棉线串起来的,一眼就能辨认出。
总共六两多,叮呤哐啷散了一地。
周氏只发现自己丢了五两,因为那是一整块银,不见了一眼就看得出来。
她跟莫远林都不大会数数,竟然没发现少的比五两还多。
或者说,这一年多来,莫松一直在偷偷摸摸的从他们的钱袋子里偷钱出去,只是经过去年那场乌龙之后,每次偷拿的数量小,比较小心,没被发现而已。
“松啊!”周氏叫唤的声音里都在颤抖,“你拿钱要去干啥啊?你缺钱用怎么不跟娘说呢?怎么能偷呢?这都是爹娘辛苦种地挣来的血汗钱呐!”
她不愿面对竟然是儿子偷拿的事实,紧紧闭上双眼。
“他能去干嘛?你们的好儿子,你们猜我是从哪里把他给捉回来的?赌场!”莫庆林上来又连踹了他好几脚,“我叫你赌!叫你赌!”
宛若一道晴天霹雳,周氏的双腿一软,往后倒去,口中喃喃道:“赌场?怎么可能喃?”
莫远林扶着她,亦是不敢相信,但丢失的银子跟赌场的筹码都掉在他眼前了,不信也得信。
他向来唯唯诺诺,少生气的人,也气红了脸跟脖子,抬脚就要去踹:“畜生!白养你这么大,不学好!”
这可真是嘲讽,方才袁氏叫嚷着说莫家白养了自己是白眼狼,这下轮到自己亲生的外孙才是那个白眼狼。
趁人不注意,袁氏哆哆嗦嗦地弓下腰,想捡走那六两多银子。
这下要是捡走了,那可真就是没有还的指望了。
这场闹剧没有持续多久,莫松的惨叫声很快就引来了刚刚还在“装死”的村长。
村长赶来本意是劝架,但听说莫松偷家里钱去赌了,并且时间还不短,眼神一下子就变味了。
“你这不行啊,看看村东头勇子家,还有你那姑父鲁家小子......这还都是身边亲近的人,哪个有好下场?”
村长眼神闪烁,心里寻思道:不管这莫松如何保证悔改,回去都得叫媳妇喊阿源、阿洪、二蛋几个离莫松这小子远点了,最好是连他们家的大人也别再往来了。
这样的人家,连边都沾不起的。
小小年纪就好赌好色...啧啧啧,莫远林这个儿子算是废了,且指望着周氏肚子里的那个吧!
莫家里,除了莫庆林跟高氏,其他人的脸色都还算好。
莫瑛还贴心的主动留下来陪莫惊春睡一晚,若是一切都解决了,明天她还得跟着惊春回镇上呢!
反正她现在能赖在店里就往店里跑,借此躲避成日要给她介绍亲事的四周邻居唠叨。
莫庆林满脸颓色,想不明白:“好好的人,怎么就非要去赌...之前说了就不听...”
“之前?什么时候?”高氏追问。
“就去年的样子吧,鲁良成出事那会。”他哑着嗓子,“当时春儿发现的,好心去劝他不要走了歪路,反而差点被他打,要不是那天我看到了,哼!”
高氏脸上浮现出怒意:“好啊,竟然那么早就开始学坏了!我看去年那会儿在家里嚷嚷着丢钱了,就是他们儿子干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