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哇?这年头做生意的是越来越黑心喽!”
又是刚刚那个声音。
“哎哟……痛死我了……”
莫惊春低头扫过躺在地上那几人的脸,看过去都眼生得很。
日日来她这儿的用餐的多是回头客,也不是不让新客来吃饭,但怎么就这么巧,偏偏他们来头一回就吃出了腹痛?
很难不让人怀疑他们是来闹事的。
她顺势道:“那就等大夫来了,为几位诊治,看看是什么缘由吧。”
莫惊春和站在门口的方大巍对视一眼,后者悄悄地挪开脚步,离开了享清欢,不知道去干什么。
薄青山就站在她身边,看到二人的举动,本想另吩咐杭生再请一名大夫的他顿住了动作。
好像,不需要他再做些什么。
小丫头学会了给自己寻求外援,他心情还挺微妙的。
不一会儿,先去请大夫的那人回来了,他高声喊着让来:“让让,陈大夫来了!都让让!”
那陈大夫是一名身高普通、身材中等的中年男子,一脸精明的长相。
他提着常备药箱,先蹲下给地上那几人把脉。
十几息后,换了个人把脉,而后抬起头,擦掉脸上的汗,神色凝重道:“这是下痢之症,多半是用餐不规律或是食用过不干净的食物导致的。”
“用餐不规律?不可能!我们这几天都是按时吃饭的。”
开头那年轻妇人急着辩解,“那就是刚刚吃的东西不干净了!”
“是啊!我们这么多人都不舒服,肯定就是她家餐馆饭菜不干净!”
陈大夫似乎很无奈地摇摇头,意味深长地说了句:“有些餐馆为了挣钱,故意去买病猪肉、烂菜叶来,将烂掉部分择去,炒出来供食客吃,也是不干净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看着莫惊春,莫惊春唇角微微动了动。
“莫掌柜,你这是什么意思?刚刚你不是说等大夫来诊断么?现在连大夫都说了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才导致这样的,大家伙都等着你给一个交代呢,你怎么还在那里笑?”
愤怒的情绪是会传染的,人群骚动不安,店外亦有路人围观驻足。
她余光瞟见方大巍已经回来了,清了清嗓子:“诸位稍安勿躁,几位客人既然是腹痛难忍,那就请这位大夫先在我店中为他们诊治,先治病。至于刚刚诸位的疑问,我也很好奇,”
她顿了顿,偏头做疑惑状,“来我店里吃饭的客人众多,但多数都是附近的熟人,所以我才会时不时做一些各地的风味小吃来回馈大家,在今日之前也并没有谁吃过之后发生腹痛、腹泻这种情况。”
她眼神一一扫过几位熟客,对方皆是中肯地点了点头,纷纷表示没错。
那就是了,莫惊春浅笑着:“方才这位大婶怀疑是今日的炸麻雀有问题,对么?”
搀着自己嫂子的那名妇人在其他人的注视下,不得不点了个头:“是、是吧!只是我没吃那个,我也不知道是不是。”
“但其余的,你都吃过了,还有旁的菜——其他客人们吃着可有觉得腹痛的么?”
“没有。”
“我也没有!”
又是一阵附和。
“那就好办了。”她眨眨眼,“本来今日这麻雀就是为了做给我堂姐和几位友人解馋来吃的,客人还未至,所以我给自己留了一盘。既然有人怀疑我做的饭菜食材不新鲜,那我就拿给大伙一起看看,这麻雀到底新不新鲜!”
她也不端出来了,敞开后院门,请了好几位熟客进厨房一观:“诸位都是常来照顾生意的,我家的饭菜吃着如何,诸位心里是最有数的。今日请大家看一看厨房里面,你们平日所吃的饭菜是如何做出来的,是为了自证清白,也好杜绝以后再有这种情况出现。”
该说不说,莫禾跟她都是个爱干净的,厨房里每一处地方都是用完后随手就擦干净。
有时候莫瑛嫌她这样做事太累赘,她反倒唠叨回去,这是她的习惯。
好些食客看完后厨,都在心里默默惭愧:就连他们自己家的厨房也难做到有这么干净呢。
除了炒菜产生的正常油烟外,就没有什么油污。
食材也是,除了那盘麻雀,厨房里剩余的菜蔬肉类也是肉眼可见的新鲜,谁敢说她家不干净?
她大大方方,倒显得有些人心虚了。
先前的陈大夫趁人不备就想走,被方大巍在门口堵了个严严实实:“陈大夫,去哪儿?病人还没治好呢。”
“呃……我,我没带治腹泻的药来,我是准备回去拿呢!”
“腹泻难道不是最常见的病情?”
薄青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眼神戏谑,“看来这位陈大夫没有什么常识啊?还是说,你知道这些人根本不是腹泻,也有什么腹痛之人?”
陈大夫就是来走个过场的,他收了别人一点银子,他哪知道这么多事呀!
陈大夫头上的冷汗差点落下来,杭生贴心地掏出一方帕子,上去扶他:“诶诶,陈大夫,看你从刚刚开始就出了这么多汗,很难受吧?我帮你擦擦,哎呀,这人就是不能虚了,不管是体虚还是心虚,一虚就容易出汗……你说对吧?陈大夫?”
杭生借着擦汗的手牢牢把住了陈大夫,叫他不能脱身。
躺在地上的那几人也装不下去了,这下是真的白了脸,坐在地上出神。
“既然陈大夫学艺不精,那还是让另外的大夫给诸位看看吧?万一不是得了下痢,而是下作呢?”
薄青山的语气云淡风轻,听在几人耳里却胆战心惊:他们这就被人发现了??
“诶?我这才发现,好像在这条街上没见过这些人呀!”
尹正仁歪着脑袋瞅了半天,终于被他给瞅出来件大事。
“对啊!刚刚谁说他住在街尾来着?我就住街尾啊,平时都没见过这几个人!”
“你你你,你刚刚说他是你邻居?”
“不、不是我!我看错了!”
那个请大夫的青年被指认,他忙捂住自己的脸,这举动反而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放你娘的屁!我刚刚都听到你们俩相认了!一个姓陈一个姓何,我可都记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