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三年来,享清欢的生意蒸蒸日上,老莫家在村里的日子也越过越好,盖起了青砖房,敞亮干净。
而在一年前,铺子的主人,原本的郑掌柜由于不善经营又陆续租出去了好几间祖产,最后干脆是找到了莫惊春,问她有没有意向买下当前的两间产业,自己可以便宜一些卖给她。
不然自己就去挂在牙行,一旦有人买下,莫惊春多半也是不能再租了。
莫惊春这两年攒了不少家底,再加上郑掌柜确实优惠了挺多,她心动了没多久就决定买下。
手续办的很快,很快这间铺子就完完全全属于她一个人了。
二丫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第一个提议:“姑娘,今晚是不是得请我们吃一顿好的?”
“二丫,你都多胖了,还吃呢?!”还没见人影,就听见莫瑛风风火火的声音。
她掀了串珠帘子走进来,放下的时候正好打在身后抱着孩子的方大巍脸上,“啪嗒”一声,留下一串红红的珠印。
“慢点,慢点,我的老天爷呀!”莫禾瞧着她五个月大的肚子胆战心惊,“也是当娘的人了,怎么还比从前更不稳重了?这肚子里还有一个呢!”
二丫不服气,撅着嘴:“胖些不好吗?上回去承恩寺祈福,老住持都说我脸圆是有福气,面相好呢!”
“好好好,前些日子我看隔壁铺子里的伙计邓子,看你的眼神都直了,你就只管吃吧,吃多少都有人愿意娶你呢!”
莫瑛挥着手坐下,脚一伸,靠在莫惊春专门为她准备的软枕上,使唤方大巍:“大巍哥,我要喝热茶!”
“好好好,我去给你倒。”方大巍刀刻般的脸上流露出柔和,小心翼翼地将宝姐儿放在她臂弯里,去隔壁桌端了壶热茶来给她倒好。
他俩成亲三年,宝姐儿是去年年初出生的,已经一岁了。
“宝儿,宝儿...哦,笑了哟~”
方宝儿没事就喜欢笑,这是父母恩爱的孩子最大的特点。
“春儿刚来时也是宝姐儿这么大,怎么一转眼就十四了。”莫禾抿嘴笑着,和莫惊春温柔地去逗宝姐儿。
如今莫家人已经能很坦然地提起这件事情。
莫惊春“咦”了一声:“那岂不是说,我那会已经满周岁了,那我不是元年出生的?”
“差一岁而已,没什么的。”莫禾拉过她的手,“满了十五就要说亲,女孩家太早嫁人也不好,刚好让你多留了一年。”
“什么差一岁?”莫庆林将话只听了一半,不明就里,“春儿,村里来了一堆人,村长叫你回去嘞。”
“来了一堆人村长为什么要叫我回去?来找我的?”莫惊春懵然。
“没说,就是我看到好多人,然后村长来家里叫我喊你回去,没说是那些人找你。”
“你说话也不说清楚,好好的叫我们都吓一跳!”莫禾抚着胸口怒目而视。
“那看来二丫今天是吃不上好的了。”她向对方投去一个惋惜的眼神。
“嘿嘿,没事儿,姑娘,您明儿回来了补给我就成!”
刚过完年,外头还刮着北风,莫惊春裹了厚实的棉衣出门。
一辆再熟悉不过的马车在城门口等着。
“小叔,你坐什么车来的?”
“薄家的马车啊!薄青山听我说要来接你也跟着来了,就在车里坐着呢,咋了?”
“咱们家不是自己有牛车么?”莫惊春有些幽怨。
“牛拉的那是板车!这大冷天的别待会把你的小脸给吹皱了,那我多罪过啊!”
侄女大了,心思怪多的。
他嘿嘿一笑:“别想那么多,反正我看八九不离十,到时候你一到年纪薄家小子就来咱们家提亲了,这不迟早都是一家人!”
“小叔,我不理你了,你待会跟杭生坐外面!”
莫惊春跺了下脚,红着脸登上了马车。
马车里,熏着暖暖的橙香,甜香甜香的。
“刚刚怎么不进来?在下面偷摸骂我了?”
薄青山就坐在左边,冲她一笑。
莫惊春嗫喏道:“没...”
她挑了右边的位置坐下,就听得薄青山又开口道:“过几日,我得回荆州家中一趟,吴伯会留在村里,有什么事你可以找他,也可以给我写信。”
“能有什么事,我现在...”
“是,我都忘了。”薄青山轻笑着打断她的话,“我都忘了,现在的惊春儿可厉害了。对了,还没贺你买下了一间铺子,我可能得先欠着礼了。”
“说的好像我跟你讨了一样。”莫惊春轻哼一声,又问道,“薄大哥,这次...要回去多久?”
“说不好,少则十来天,多则几月。”
“那你...早去早回?”
“嗯,早去早回。”二人相视一笑,话里暗藏的心思心照不宣。
“到了,爷、惊春姑娘!”杭生在村口停稳了马车,询问道,“惊春姑娘是回家还是去村长家先?”
“我...”“春儿,村长喊你一回来就过去。”
“那好吧,那先去村长家。”
“成!那我把您送去。”
莫庆林跳下车辕,他先回了家。
剩下莫惊春被杭生送到了村长家院前。
村长家门口还点着灯笼,红色的面儿里透出朦胧的橘黄色火光,刚好照亮这一隅地方。
漆黑的门板微微敞开着,本来可以直接推门进去,但她还是礼节性地敲门。
“是惊春丫头来了吗?”村长客气的声音传来,竟然亲自出来接她。
“惊春丫头啊,这些年爷爷看着你长大,从那么小一个娃娃出落得今天这样水灵,叔的心里头,高兴哇!”
他脸上笑着,透露出隐隐的兴奋。
“村长爷爷,您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儿么?”
“嗯,是,是有件儿大事哈!你先跟我过来。”
他清了清嗓子,将她带至堂屋,那里坐着几个衣饰讲究的中年人,一见到莫惊春就站了起来,显得很激动。
“这是...?”
莫惊春戒备地退后两步。
“二小姐,这绝对就是二小姐!”一名盘发紫衣的妇人一下就哭了出来,扑到她脚边,“二小姐,是奴婢无能,害得你流落这等穷苦之地,受苦这么些年!”
另一名身穿银边黑衣的蓄须中年男子更冷静许多,板着脸上下将她打量了许多遍:“这位姑娘,你可听说过谢婉仪?”
“...”
莫惊春没有搭理他。
是紫衣妇人顿时反驳他:“二小姐当年出事时候才不足一岁,怎么可能记得王府之事?陈管家未免太过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