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东西属下已经放入龚王府了,保证龚王很快就会发现。”蓝珏说道。
夏睿拎着热水进来,给浴桶里续水,闻言‘哼’了一声:“不能趁着这个机会直接把龚王扳倒真是便宜他了!”
朝堂需要党派之间的平衡,现在龚王府和伯安侯府之间相互制约,若是一旦其中一方倒下,另一方就会迅速崛起,对于还未亲政的小皇帝而言,便不是个好消息。
蓝珏笑了,“不过能离间他和李江之间的关系,也不赖。”
夏睿疑惑地望过来。
蓝珏这才解释:“爷已经让我放出消息,说是若李江在外边遇到难处,随时可以回王府。”
夏睿不蠢,他只是在自己人面前懒得用心眼儿,稍微想了想,就明白了。
“到时候龚王发现龙袍和玉玺在他府中,定会以为是李江弃暗投明,和爷合起伙来对付他,到时龚王便不会再信任李江。”
这样一想,他心中总算是出了口闷气,可总觉得还不够。
黎卿墨坐在浴桶中,全程没有开口,闭着眼睛,就仿佛睡着了一样。
……
翌日,天晴。
阳光正好,驱走了夜里的寒气。
吃过早饭,南奚便跟着黎卿墨出门了。
“王爷,虽然现在已经出太阳了,可你还是得注意保暖,不然又该咳了。”南奚把缎绒斗篷给黎卿墨围上,踮着脚帮他把领口的带子系好。
夏睿觉得这种事情不该由南奚来做,刚想上前帮忙,就被蓝珏给拽了回来。
“你拉我做什么……唔!你踩我做什么?”
蓝珏就没见过这么蠢的,干脆直接把夏睿给拽走了,离着他们爷快百步远,才咬着牙说道:“以后给爷穿衣这种事儿,南姑娘想做就让她做,没看爷正高兴着呢?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爷高兴呢吗?
他怎么没看出来?
夏睿低头看了一眼,“蓝珏!我新做的鞋子,都被你给踩塌了!”
蓝珏:“活该!”
他们一路步行去的京兆尹,经过首饰铺的时候,还听到了史家婆子在跟旁边米铺的人抱怨家门不幸。
“这种女人死了也是活该,她杀了我小儿子,本来就是要偿命的,听说临死了还要去勾搭男人,真是淫//荡下//贱。”
巧了,旁边的米铺正是黎卿墨给南家夫妇的那间,这会儿听史家婆子不停辱骂小儿媳妇的正是江婉。
江婉最愿意打听别人家的这些腌臜事儿,嘴里嗑着瓜子儿,听的正起劲儿,顺嘴问了一句:“你那小孙子回来了没?”
提到这儿,史家婆子更气了。
“跟他娘一样也是個心野的,不知道疯到哪儿去了,连家都不回,饿他个两天就会自己跑回来了。”
江婉还想再说什么,余光却瞥见了南奚,下意识张嘴:“死丫……”
随后便看到了冷凝着一张脸的黎卿墨。
江婉吓得把瓜子儿一丢,赶紧钻回米铺,直奔后院,连有人买米,喊了她好几声,她都当做没听到。
南奚没注意到她,只听到了史家婆子刚刚的话。
毕竟史家婆子声调很高,好像巴不得别人知道他们家这点儿破事儿一样。
她走过去,问:“你孙子还没回家?”
史家婆子瞥了眼跟在南奚身后的黎卿墨,吓得什么气焰都没了,想要跪地磕头,却被蓝珏给拉了起来。
“我们姑娘问你话呢。”蓝珏道。
史家婆子结结巴巴地回了句“没、没有”。
南奚问:“你孙子多大?”
“六岁。”
南奚无法理解:“六岁的孩子一天一夜没有回家,你不出去找,却在这里嚷嚷辱骂他娘亲?你大儿子大儿媳呢?”
史家婆子不敢回嘴,只能把所有不满都咬碎了咽肚里,“他们昨个儿去庙里还愿没回来,走的时候就说要在那儿吃斋,顺便住一夜的。”
“赶紧去找孩子。”南奚说道。
史家婆子快速瞥了眼她身后的黎卿墨,以及旁边的夏睿和蓝珏,这才应了一声,“好好好,我这就和老头子一起去找。”
到了京兆尹那儿,南奚又去验了一遍米英萍的尸体。
看着她冰冷僵硬的脸,南奚轻声道:“你一定要保佑你的孩子平安无事。”
她知道,这会是米英萍的心愿。
她从牢房逃离,肯定是为了去见孩子。
“汤大人,之前米英萍有过逃狱的行为吗?”南奚问。
京兆尹摇头:“当然没有,她算是比较老实的犯人,平日只是安安静静坐在牢房里,给什么吃什么,不吵不闹,估计就是这样让狱卒放松了戒备,听她说腹痛便以为是什么疾病,一不小心着了道,被她抢走了牢房钥匙,跑了出去。”
南奚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是哪儿呢?
黎卿墨看她眉头紧蹙的样子,指腹突然有些痒。
抬手,他随着本心抚平了南奚眉宇间的沟壑。
南奚微怔,抬头与他对视。
“不要皱眉。”黎卿墨说完,便看向京兆尹,“牢房守卫如此之松懈,能让一妇人轻松逃离?”
南奚眼前一亮。
对!
就是这里不对劲!
就算狱卒再放松警惕,那其他人呢?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让米英萍跑了?
京兆尹无奈只能道出实情,“是米英萍买通了仵作,央求着只回家看一眼孩子,下官已经革了仵作的职,并打了他二十大板,以示惩戒。”
原来这才是仵作现在不能工作的原因。
根本不是生病。
“呵呵呵。”黎卿墨冷冽的眸子看着京兆尹,“汤大人是觉得本王很好愚弄?”
京兆尹吓得直接跪地,“下官不敢。”
“本王看你敢的很。”
京兆尹扣头:“欺瞒王爷是下官之过错,仵作也是一时心软,才会应了米英萍这个要求,没想到会因此酿下大祸,下官已然惩罚了仵作,还请王爷开恩,饶了他一条生路。”
私放重犯,是大罪。
更何况这重犯在离开牢房之后还死了。
更是罪上加罪。
黎卿墨面色冷沉,“倘若人人都如同你这般,那我朝律法还有何存在的价值?汤敬意,你可还记得当初本王力排众议,让你做这京兆尹的初衷?”
语顿,他直接下令:“摘掉他的乌纱帽,重打四十大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