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林淡淡一笑:“无妨,他自己若是想不明白,旁人说再多亦无用。我让你去打听的京城生员们的情况如何了?”
“回公子,如今已经有六府的解元公都到了京城,这六位解元公都是南边儿过来的,估计咱们北方的举人老爷们要等到来年才会进京。”
谢林点点头,南方路远,况且又常有不可控之事发生,故而每次的会试,南方学子们都会提前抵京,大部分都会选择在年前抵京,如此在京城可休整一阵子,会试时才能以最好的状态应试。
“都有哪几位解元公?”
小厮一一做了介绍,谢林也是频频点头。
谢林虽然不是京府的解元,但是他的才名可不小,干脆就想着在年前弄一个文会,以结交诸位才子们。
谢修文收到请贴时还有几分讶异,毕竟他与京城谢家可没有来往。
当年他祖父被谢家主支所坑,被罢职还乡,还害得他祖父不能再走仕途,只冲着这两点,谢修文就对谢家主支没什么好感。
只是这贴子上所写的谢林,却是谢家旁支,如此说来,倒也不算是冤家。
“给谢家回信,就说我一定准时到访。”
“是,老爷。”
谢林今年不过将将二十,能得中举人,自然是颇有才气。
谢修文不由得感慨,若是自己当年没有被母亲暗算,此时或许也正是在官场上意气风发之时。
罢了,想再多亦无用。
谢修文找到方虎之前打听到的关于谢林的一些资料,细细看过。
谢林是谢明之孙,而这谢明与自家祖父是认识的,与父亲谢承应该也是熟识的,只是不知道,他们是否知道自己是谢承之子。
谢修文不愿在会试前多生事端,所以在思索着,文会当日,要想个何等理由早早离席。
谢林设宴办文会,其它的几位解元公都去,他若是不去,只会让人觉得他过于清高,于名声不利。
可若是去了,他又怕有人旧事重提。
谢修文深吸一口气,有几分焦虑。
当年他祖父虽然不算是犯官,但毕竟是犯了错,最终未曾下狱,但离京时并不光彩。
这等旧事,一旦被人提及,总会有人联想到他的行事作风之上。
罢了,既然打算要走仕途,那这样的情况,便早有预料。
“既然下雪了,那又何惧来得更猛烈一些呢?”
谢容昭这日正在与几缕丝线较劲,只是一个简单的打络子,她竟然到现在都还没有弄好,实在是有些笨拙了。
“夫人、小姐,威信侯府的马车朝着咱们家过来了,小的瞧着像是主子用的马车,还请您和小姐到前厅待客。”
谢修文今日赴谢林之约,好像是在京城的哪处酒楼之中,刘若兰连忙招呼着谢容昭穿戴好,这才牵着她的手去了前院。
母女二人刚到前厅,还未来得及落座,便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刘若兰一瞧,竟是赵越亲自来了。
“给赵大人请安。”
谢容昭瞅瞅阿娘,也学着她的样子福身:“给阿叔请安。”
赵越一听到她这声阿叔,心情就畅快。
“免免免!来,小乖宝,阿叔今天带你去吃美味。”
谢容昭的眼睛一亮,随即又小心地看向了一旁的阿娘。
刘若兰哪能不知道这丫头的小心思?
“赵大人,这是否太麻烦您了?”
“不麻烦。小爷喜欢乖宝,就愿意给她花银子,走!”
赵越是什么人哪,整个京城都能横着走的人物,压根儿就没想过要征求谁的同意才能带走小乖宝。
于是,刘若兰到了嘴边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赵越将人捞到怀里,大步出去了。
刘若兰追到屋门口,只来得及喊了一句:“乖宝莫要吃太多,莫要吃凉的。”
谢容昭被抱着,正好小脸儿跟刘若兰相对:“知道了,阿娘。”
赵越则是头也未回,直接摆了摆手以示他会照顾好孩子的。
刘若兰叹口气:“这丫头,也不知道与赵大人走得这样近,是好是坏。”
古氏安慰道:“夫人多虑了。赵大人是功臣之后,自己又身兼数职,且立功无数,在京城的口碑也一直极好,有他护着,咱们小姐以后在京城也算是有背景的人了。”
刘若兰仍未开怀,权贵二字离她太过遥远,哪怕是夫君日后能中了进士,也得从小官一步一步往上熬,岂是能与这些生来就金尊玉贵的世家子们想比的?
“阿叔,我们要去内城吗?”
内城里头也有好些个铺子,只不过都更奢华更讲究。
就说这一盘点心吧,同样的点心,搁外城卖十文钱五块的,进了内城,那就能卖到十五文五块,甚至还有可能会卖得更贵。
据说是因为用的食材不同,而且做点心的人也更有来历,做的过程之中也更为讲究。
“阿叔,听人说京城有皇上都喜欢吃的蝴蝶酥,我阿娘也会做的,就是不知道谁做的更好吃。”
赵越也想到了在船上时,吃到过乖宝给他的一些点心,其中就有一道蝴蝶酥。
“百人百味吧。你尝尝之后就知道谁做的更好吃了。”
谢容昭深以为然,兴致勃勃地巴在了窗户上,趁着自己现在年纪小的缘由,还能肆意地四处张望,再过两年,怕是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乖宝,你可想学琴?”
谢容昭愣了一下:“很难吗?我以前听人说学琴手指会很痛。”
“那乖宝怕痛吗?”
谢容昭很实在地点头:“怕的。不过如果能学本事,那痛一痛也是无妨的。”
这话逗得赵越哈哈大笑。
“这是你自己想的,还是你爹娘教的?”
谢容昭很认真地想了想:“以前我不爱练字的时候,我阿爹就跟我说,我们就是普通百姓,没有权势可倚仗,一切只能靠自己。练字很辛苦,手腕会酸痛,但是如果学会了,练好了,这就是我们自己的本事,旁人是夺不走的。”
赵越闻言挑眉,这个谢修文当真是一个厉害的。
这么大点儿的小丫头,让他给教的这样好,便是那些世家贵女们,也不见得能有这样的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