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谢修文还在值房做事,被急匆匆地召入御书房。
“谢爱卿,朕欲派你前往湘州府查案,你可愿往?”
谢修文除了表忠心,还能如何?
“圣上信重,实乃微臣之幸。微臣定然竭力查明真相,不辱圣恩。”
文景帝就喜欢听这种干脆话,比那些个老家伙们拐着弯的拒绝要舒坦多了。
“嗯,你既有胆色,朕也不会委屈你。来人,宣旨。”
谢修文闻言立马撩袍跪地,一旁的中书舍人开始宣旨。
“今敕封谢修文为尚书省左丞,明日赴湘州府查明‘冒籍’一案,朕钦赐便宜行事之权,钦此。”
谢修文连忙谢恩接旨。
如此,湘州府一行,已然是板上钉钉了。
谢修文升任尚书左丞,也就是正四品的官员,在京城,为官能达到四品,方敢真正地自称一声本官了。
换言之,在京官里头,这四品官也不过才将将是一个开始,越到上头,这官位就越是难升了。
而谢修文入仕不过才短短五年,竟然已连升数级,很难不被人议论。
不过,谢修文身上是有实打实的功绩在的,所以就算是有人议论,也不能说他是靠了其它关系才上位的。
而且圣上信重他,这是显而易见之事。
大治朝如今实行的是三省六部官制,这三省分别就是中书省、门下省、尚书省。
尚书令为正二品,再往下便是左、右仆射,这是从二品的职官,再下面,便是尚书左、右丞了。
大治朝以左为尊,所以左丞的地位更高一些,属于正四品上,而尚书右丞则为正四品下。
尚书左丞,这个职位那可真是实权在握的,不仅要处理来自各地的一些奏报,还要辨明六部百官的礼仪,纠正省内的过失,弹劾御史的权力。
六部诸司文案均需送都省由左右丞勾检后,方下达到有关衙门。
因为规定尚书省内有大事才向仆射请示,其余细务均由左右丞处理。
长此以往,左右仆射渐渐被架空,尚书省省的实权自然落在左右丞手中了,所以左右丞也是执政官之一。
至于尚书令,也就是丞相,一般更不会过问一些繁琐小事,而且尚书令的工作重心一般都在政事堂。
因为三省的工作流程较为繁琐,时常出现审批的过程会被驳回又重新提交审批,流程比较麻烦,所以后来又设置了“政事堂”。
三省的掌权者在这里共同商议军国大事,能被称之为阁老的,基本上都在政事堂了。
不过,谢修文这位拥有实权的尚书左丞,还没能先搬值房,就得先去湘州府了。
其实一些老臣们对于谢修文的升职也是意料之中的。
毕竟去年谢修文再次立功后,他们就以为圣上会提拔他。
可是没想到圣上只是赏赐了不少东西,只字未提升官一事。
如今先升官,后办事,倒也有点儿像是文景帝的行事风格。
没办法,就谢修文先前的身份,的确是并不适宜去查办‘冒籍’一案。
而尚书左丞的身份就不同了,先不说这品级高了,只说尚书省下辖六部这一条,就足以说明了他的重要性。
而且朝中派出这样的官员查案,也能显示朝廷对于此事的看重,对于那些学子们也有一定的安抚作用。
谢修文要去湘州府,自然是要带足人手的。
朝中此次指派一路护送他,并且协同他办案的,还有冯树,羽林军中郎将。
他二人也算是熟悉,毕竟之前曾一道去太原府办过差。
冯树此行带了五十人同行,主要是沿途保护谢修文,并且听他调遣。
除此之外,谢修文还带上了自家的护院小厮六人,这一路上也是安全感满满的了。
谢修文身边如今得用的人,除了豆子和陈爽之外,还有两名护院,分别叫李山和李寺,他们是亲兄弟。
其实,李山和李寺,原本就没有大名,户籍上以前也一直写的就是李三、李四。
后来兄弟二人投了军,还是在军营里头由百户大人帮他们改的名。
兄弟二人后来退伍,朝廷给谢修文安排力课时,就将他们兄弟二人拨过来了。
李山李寺拿的都是朝廷的俸禄,不过谢家仁厚,除了吃住上一直厚待之外,每月还会再额外发二两的酒钱。
其实各府的力课们基本上都会有这样的赏钱,只不过是多少不定。
身为普通护院,一月能得二两的赏钱,这已经算是多的了。
若是那些高官们府中的护院,有些时常帮主子善后的,得的赏钱自然会更多一些,但这钱也不是那么好拿的。
首先,你得是主子信任之人,否则,定然不会用你去扫尾。
一般而言,朝廷给安排过来的力课,都只是负责一些寻常的差事,所以真正辛苦又有好处的活计,也轮不到他们。
李山和李寺不同,他们兄弟二人原本就实诚,愿意出力,而谢修文家里也没有招惹是非的小辈,所以从不需要他们去做一些个见不得人的事儿。
谢修文对他们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尽力保护家宅平安。
他们兄弟二人到谢家做事差不多三年,对谢大人和谢夫人的为人也是相当钦佩,此番南下,他们二人自然是踊跃前往。
谢容昭看着马车渐行渐远,心情低落的同时,又注意到更为担忧的阿娘,所以还是不断给自己洗脑,不能表现得太难过了。
谢修文深知此行之危险,但是为了前程和家人,也得拼上一拼。
城外十里亭,谢林和王勤山已备上了薄酒相候。
谢修文早料到谢林会来此送他,但是没想到王尚书也会在。
“王大人,怎敢劳您相送。”
王勤山一脸不悦道:“又不在朝中,怎地还唤我王大人?”
谢修文一噎,随即无奈道:“师叔恕罪。”
谢林见谢修文吃瘪,自然是心情极好:“我算是看到子成兄也无可奈何的样子了。”
谢修文无奈地瞥他一眼,“你这是幸灾乐祸!”
一旁的王勤山不悦道:“你就这么不待见师叔?”
谢修文连连告罪,可不敢再乱说话了。
王勤山扶起他:“此去湘州府,只怕凶险万分,这封信你拿上,湘州都督府司马曾与我有同门之谊,遇到危险,可寻他庇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