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是五月底,天气也热了起来。
谢修文这日兴冲冲地回来,一进门就吩咐人立马准备香案。
刘若兰一头雾水,直至宫里头有传旨太监上门,她才知道这是有喜事降临。
行礼谢恩后,刘若兰人都傻了。
还是谢修文亲自送传旨太监出门,也没忘了送上一个大红包。
“我,我这是得诰命了?”
“嗯,你在京中走动,身上有个诰命也能更便宜一些,也省得某些人不开眼,总是小瞧了你。”
刘若兰心中欢喜,按规矩,女子的诰命是要比自家男人低上一阶的。
谢修文是正四品,那刘若兰就是从四品。
女人想要获得“诰命夫人”这样的荣耀,必须要先满足三个条件。
第一就是成为官眷,第二则是正妻,小妾是根本没有资格被封为诰命夫人的。第三丈夫必须是朝中高品阶官员,并且为朝廷立了大功。
大治朝的规矩没有那么严苛,只要男子官至五品时,都可以为自己的家眷请封诰命。
当初他任给事中时,也曾想过给妻子讨个诰封,但是又觉得若是从五品的官夫人不够瞧的,倒不如自己努努力,争取弄到四品的诰命夫人给她。
谢修文知道自己这官职升得快,但是三五年内,他这个正四品的职位是别想再进一步了。
所以,这回才借着查案有功的名头,跟皇上那里讨了个赏。
谢修文就算是不立这样的功劳,上折子请封,景文帝也会允的。
只是不及如今来的痛快,而且还能更体面罢了。
景文帝不仅赐了诰命夫人,还命人送来了不少赏赐,基本上都是以绢帛为主。
刘若兰心中激动得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她太知道这个诰命夫人的分量了。
寻常女人是无法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得封赏的,必须依靠丈夫或者是儿子的光环才有机会被封为诰命夫人。
所以很多女性都鼓励丈夫、儿子考取功名,一来是希望改变一下穷苦的家庭环境,由穷转富;另一个就是想沾沾丈夫的光,要是丈夫为朝廷立了功,自己还能得到封赏,岂不乐哉。
刘若兰从来不曾想过这个问题,因为她觉得自己夫君是官爷,那她是官夫人,这就已经很不错了。
如今得了诰封,简直是喜不自胜。
谢容昭也凑过来看了圣旨,觉得阿娘这辈子当真是苦尽甘来了。
得了诰封的好处,那简直就是太大了!
首先被皇帝赐封过后,是可以领取朝廷的俸禄的。
不需要做什么就能够领取俸禄,这就是朝廷对你的恩泽,同时也是笼络人心的一种方法。
当然,诰命夫人虽然能获得朝廷的俸禄,但是手上是没有任何实权的。
另外,还有一点特权就是能够入宫参加皇室庆典。
刘若兰来京也有几年,但却一次宫宴都未曾参加,其原因就是因为她身上并无品阶,没有资格入宫参宴。
越是地位高的女性越是不怎么出门的,很少抛头露面。
如果被封作了诰命夫人,就可以到皇宫中去参加宴会了。每当遇到庆典,皇后就会操办宴席,诰命夫人也在受邀之列。
最后,还有一个特权就是诰命夫人如果犯了事,普通的官员是无法进行定罪的。
这一点,也是谢容昭觉得最有用的一点,可以给阿娘一个保障了。
虽然诰命夫人有这三个特权,但也有一个规定,就是丈夫去世之后不能再改嫁。一旦改嫁,朝廷就会将诰命夫人的封号夺回。
这一点,基本上无人在意。
原本女子二嫁的就极少,刘若兰又与谢修文自小的情谊,真出事了,她也不会改嫁的。
刘若兰如今成了从四品的诰命夫人,放眼京中外命妇们,她也算是有一定地位的了。
也因这一旨诰命,刘若兰日后的应酬会多很多。
这日,刘若兰带着古氏和一个小丫环去赴宴,谢容昭则是留在家中学琴。
十一岁的谢容昭,如今琴弹得还凑和,字却是练得相当漂亮,用高氏的话说,她这字有灵气,一看就是下过功夫的。
陈夏一路小跑着进院,连气儿都没喘匀呢就往屋里跑,王自珍瞧见还斥责了两句:“像什么样子!”
陈夏急促地喘着气,一手拍着胸脯,一手指着外头道:“小姐,有位自称是谢氏族人的男子拜访,还说带了您的堂姐一起来给老爷和夫人请安的。”
谢容昭的手指一划,得,这琴也跟着走调了。
“你说谁?”
陈夏这会儿总算是喘顺了气:“自称是高阳谢氏的族亲,哦,他说按辈份,您当唤他一声堂哥的。”
谢容昭有些奇怪了,自己的堂哥如今都在京城,又是打哪儿冒出来一堂哥?
还有堂姐?
莫名地,一股极其不好的预感就攀上来了。
谢容昭也没换衣裳,直接就命人随她一起去前厅看看。
“让人从角门进,莫要惊动旁人,我先看看来人是谁再说。”
“是,小姐。只是有外男登门,您自己去待客是否不妥?”
“不怕,有王嬷嬷和何嬷嬷在呢。”
谢容昭没再多说,外头那么多的护院在,哪个也不是吃素的。
再说有方叔在,谁敢欺负她?
很快,一男一女被请进来,谢容昭微微眯起眼,那个男子她并不认识,至于女子嘛,倒是一眼就能认出来,跟几年前的差别不大,顶多就是个高了点儿,下巴尖了些。
“昭妹妹,我总算是见到你了。”
谢容兰说着话就要往谢容昭这里扑,结果被站在一旁的王自珍给拦下了。
“这位姑娘还请自重!”
谢容兰被拦住,表情一时有些僵硬,要哭不哭的样子瞧着也让人有几分的反感。
“你是何人?”
谢容昭这话是对着年轻男子说的。
“哦,你就是昭妹妹吧?按辈份,你当唤我一声堂兄的。我祖父是你的大堂祖父,我叫谢荣业,此次进京是为了家中庶务,正好兰姐儿说想要过来看望晖哥儿,所以我便带她一起来京了。”
解释地很坦然,而且听起来也没毛病。
但谢容昭可不是那么好骗的。
“来人,请这位谢公子暂且委屈一下,方叔去一趟衙门,看看能否请父亲回来一趟,毕竟此人我并不认得,无法辨别是好是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