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三十六章 难上加难(1 / 1)南明离火录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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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罗托仔细的权量。

“大将军,西南孙李内讧,此正是我朝统一天下,剿灭前明余孽的天赐良机。”

洪承畴语重心长道:“云贵的地势你也看到了,昔日孙可望雄踞西南,居高临下,若不是有此内衅,我军焉能轻易入黔?”

“信王的满蒙主力还未进入贵州,我麾下的绿营兵又皆是一些游荡之辈。”

“要是我们轻易的退出贵阳,大势之下,恐怕铜仁等入黔通道也难以据守。”

“若是如此,我大军想要再度入黔,千难万难啊!”

“机会只有眼前的一次,无论如何我们都得把握住。”

“否则上对不起朝廷,下对不起百姓,日后在史书上你我轻弃贵州,就都是大清的罪人!”

罗托闻言眉头紧锁,就贵州这地,这路,他可是亲有感受啊。

地无三尺平可不是一句空话。

这样的地方要是拱手让出,想要再打进来就难了!

“督师,话虽如此,可您的诈降之计实在是难以成功啊!”

“不试试,又怎能知道?”洪承畴鼓励道。

“总而言之,你我得为朝廷争取一切的机会。”

“诈降之计虽然拙劣,但是我们总要试一试,要是功成,你我自然名垂青史,要是不成,也没什么损失。”

“至于为天下人所笑,哼哼!天下人只会随风而风,随云而云。”

“我朝的名声如何?我洪亨九的名声又如何?”

“只要我大清能够一统天下,百年!不!千年之后!世人只会夸赞我朝,只会夸赞我洪承畴!”

“世人皆是一些愚昧之人而已,他们的看法又能如何?待我大清一统天下,所听到的只会是万民歌颂!”

罗托闻言心中一撼,洪承畴所言在他看来的确不无道理。

“督师,诈降之计使用无妨,只是让平西王率部北上重庆,是不是不妥?”

罗托沉声道:“昔日敬谨亲王骄纵,率亲兵脱离大队而亡,如今李定国势大,若是让平西王率部北上,岂不是重蹈旧事?”

“要是在平西王北上期间,李定国率主力直扑贵阳,我军岂不是又像衡阳之战时一样,被他的部队截成了两段?”

“大将军,此一时非彼一时,昔日尼堪大意,这才着了李定国的道。”

洪承畴缓缓道:“而现在,我方早已戒备,我军的哨骑早已过安顺抵达了北盘江一带。”

“若是李定国出兵,二十万之众日行百里亦需数日时间才能抵达安顺一带。”

“而哨骑数马急行,你我在贵阳,旦夕之间便能得到消息。”

“到那时,让吴王在重庆养好马骡,撤往铜仁还来得及。”

“这……”罗托再次沉思。

洪承畴的言语虽然有些道理,可清军要冒的风险却极大。

虽然清军装备的马骡众多,在有足够粮草的情况下,机动性很强。

可李定国手中也是有一定骑兵的。

要是反应不及时,被明军的先锋缠了上来,那可就不妙了。

至于吴三桂,等他受到消息的时候,明军估计都已经逼近到安顺了。

安顺、铜仁、重庆虽然呈现一个三角形。

从重庆到铜仁的距离和安顺到铜仁的距离差不多。

可明军走得是官道,吴三桂走大道的话,需要先南下贵阳在东去铜仁。

如此一来虽然他麾下马骡众多,可很有可能被明军截住。

要是不走官道,走小路的话。

马骡的机动力大减,还是非常危险。

更何况要是吴三桂部还在和夔东兵马激战,或者刚刚激战完,情况就更不妙了。

到那时候为了自身安全,估计吴三桂就拍拍屁股直接回保宁了。

“督师,如此分兵实在是太危险了,若是平西王部被明军隔绝,我军的处境就不妙了。”罗托沉声道。

“大将军,事已至此,我军也没有办法了。”

洪承畴叹气道:“现如今,我军一共有两条粮道,一是由陕甘入蜀,一是由两江入楚。”

“要是放弃重庆,以入楚粮道,供应三路兵马还有信王的主力,莪军根本没办法深入云贵!”

罗托闻言眉头再次紧锁,战事一开,粮草艰难。

咱大清能够不远万里的供应西南大军就已经殊为不易了。

要是在放弃至关重要的四川粮道。

光靠着一条补给线,供养十几万大军,虽说在湖广还可以勉力维持,但想要再次深入云贵可就难了!

洪承畴见状心中也不是滋味,其实在这个时候他洪承畴所承受的压力无比巨大。

四川无人,湖广残破,甚至就连陕甘都几乎成了白地。

清军远征西南,补给线长得令人落泪。

原来还有广东的粮饷供养南路兵马。

可孙可望转入广西,祸害两广后,两广的钱粮他老人家正拿着编练新兵呢!

所以这個时刻就两条补给线的洪承畴和咱大清就更难了。

历史上有三条补给线的清军,在得知夔东之兵反攻重庆后。

都不得不分兵北上,让吴三桂回去保护北路粮道。

现在只剩下两条补给线的清军,要是还想要云贵,吴三桂就更得北上了!

“大将军,要是重庆不守,北方之粮断绝,纵使我四路兵马在湖广会师,贵州如此,我们也根本无力再攻云贵了。”洪承畴继续道。

“督师说的是。”罗托也叹气道:“贵州贫瘠乏食,我王师所需粮草,几乎都是从后方转运而来,要是北方之粮断绝,光是粮草就足以让我军止步了。”

现在这个时代的大军远征,所需粮草一方面由后方转运,另一方面嘛自然是就地取食。

后方转远自然是消耗巨大的,就清军补给线的长度,哪怕有水运和马骡支持,估计一石粮食运到贵州,路上就得消耗九石粮食了。

所以对清军而言最为划算的办法就是就地取食。

只可惜,贵州这地方本就贫瘠。

虽然经过孙国主的治理,存粮还是有不少的。

可问题是现在的孙国主可是带着四万驾前,十余万家口转进广西的。

这么多张嘴,孙国主自然得给他们找吃的。

所以非但贵阳府库中的几十万石粮饷被搬空了。

就连贵州的其他府县也没少造他的毒手。

结果等到清军进入贵州后就懵逼了。

贵州本来就穷,孙国主又刮了一次地皮。

这还让洪督师怎么筹备粮草啊?

现在的贵阳府库中,穷的连耗子都落泪。

清军也只在重庆、武冈等地缴获了一批粮草。

原本在另一个时空中,孙国主轻弃贵州。

而李定国嘛自然是兄终弟及,贵州也拱手让人,导致了清军在贵州有不少缴获,后面在昆明又发一笔大财。

现在已经缺了一条补给线的清军,孙国主刮地皮造成的钱粮缺口,又得从后方转远填补。

这贵州的一石粮,和从江南运到贵州的一石粮可不是一个概念啊!

孙国主在两广还没怎么出手,就把洪督师和咱大清给祸害的不浅。

在这种情况下,原本就米谷甚难的清军,若是还持有平定云南的战略计划。

重庆和贵阳就是他们更不可能放弃的目标了!

“想要平定云南,剿灭前明余孽,贵州的万余顷良田是绝不能轻言放弃的,再不济我们也得保住重庆这个粮道咽喉!”洪承畴缓缓开口。

他在贵州做了那么多工作,甚至为了稳定地方就连贵州百姓不剃发都睁一只闭一只了,其中一个重要甚至是关键的原因,就是为了贵州的秋收之粮。

贵州的一万多顷耕地的秋收之粮虽然不多,可对于米谷甚难的清军来说却是极为难得的补充。

要是贵州大乱,打成了一锅粥,或者直接放弃了。

这些秋收之粮,又需要咱大清从数千里之外的后方转运。

古语有云,千里运粮,十不存一。

这一万多顷耕地,按照一亩地收个七八斗来算,可是一百万石啊!

这一百万石从北方或者江南运到贵州,途中得损耗多少?

按照咱大清的尿性,又得额外向这些地方的老百姓搜刮多少?

洪承畴虽然杀老百姓从不手软,可也知道老百姓要是逼急了也会奋力一搏的!

另一个时空中,十万清军围杀顺军余部,即便有着后勤补给线和现在比极短的优势,又有长江水道和汉江水道在旁,可湖广、陕甘、河南还是被激起了大量的民变。

洪承畴虽然并不知晓此事,可他是还敏锐地感觉到,要是贵阳不守,贵州之粮无望,重庆不保,北方之粮不通。

清军再度尝试深入云贵时,两江的百姓非被逼疯了不可!

所以想要想要剿灭前明余孽,贵阳和重庆至关重要!甚至可以说缺一不可!

“督师说的是,贵阳一失,便无秋收之粮,重庆一失,便绝北方之粮,只是李定国要是东出,我军……实在是无论为力啊。”罗托神情低落道。

他此时此刻,看着种种局面,心中已经帐然若失,没有平定云南的信心。

“尽人事,听天命,为了大清,你我只能如此了。”

洪承畴也长叹了一口气。

另一个时空中,他在贵州担惊受怕,缓缓不可终日。

现在他心中更是心生绝望。

只是为了心中的夙愿,洪督师还是在咬牙坚持。

南明不灭,他实在是难以瞑目。

“明日我的幕僚贾自明便会前往云南,希望我的书信和他的戏法能够稳住李定国。”

“若是能够如此,入秋之时,我四路兵马齐聚贵州,粮饷充足,士气高昂,足可一举攻破北盘江防线,平定云南。”

“若是不能……”洪承畴惆怅道:“万事休矣。”

永历十三年六月。

夔东之兵集结,准备西攻重庆,东下湖广,拖住入黔清军的后腿,策应李定国主力的作战。

清军方面,洪承畴和罗托放还了部分土司,遣贾自明为使,前往云南诈降。

同时整顿兵马,养足马骡。

一方面命令吴三桂部北上迎战夔东之兵,一方面只等李定国出兵便弃守贵阳,退守入黔通道。

除了这些,洪承畴也在竭力联络孙可望,希望他能够提供粮饷,带兵入黔。

而南明方面。

二十万西军主力还聚在云南,不动如山。

至于挂着永历牌的孙国主,则韬光养晦,一心编练自己的十万新军。

除了这几方势力外,东南沿海的霸主郑成功意气风发。

在察觉清军主力已经云集西南之后,郑成功统率休整好的大批兵马准备攻打南京了。

五六月间,十余万郑军南至广东潮州,北至浙江温州,征粮征饷。

整个东南沿海被郑军搅的鸡犬不宁。

清廷得知动静后,知道郑成功必定趁着清军主力云集西南之时,搞出大动作来。

于是严令东南沿海各地加强防备,以免福建等重镇落入郑军之手,致使东南局势崩溃。

然后在清军东南沿海当局风声鹤唳之时,郑成功征粮完成,谋划已定,迅速移师北上,向着长江口进发。

自郑成功起兵以来,经过了十年生聚。

郑军的军力达到了巅峰。

此时的郑成功有陆师七十二镇,水师二十镇,每镇一千到三千人不等。

此外在和清廷议和之后,郑成功又对麾下的七十二镇陆师进行了强化,每镇的披甲战兵达到了一千五百人到两千人左右。

除了这十万披甲精锐和数万水师外,郑成功还有张煌言部作为助力。

一时间,郑张联兵,三千余号舰船,十余万大军,旌旗蔽日,艨艟百里,浩浩荡荡地向着长江口杀去。

岂料天有不测风云。

在驶离舟山,路过羊山之时。

风云突破,狂风四起,乌云密布,大雨如注。

原本平静的海面上瞬间变得波涛汹涌起来。

在狂风骤雨中,郑军的舰队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无数战舰颠覆相撞,沉入海底之中。

郑成功的六位妃子,第二、第三、第五个儿子都被淹死。

等到狂风停止之时,郑军兵将,船只,军械损失巨大,整整有八千余人被这场飓风所飘没。

未翻沉的船只也在飓风中受损严重,甚至不少被收编的北方兵将为飓风吓破了胆,纷纷逃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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