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上的隆正桐将剩下的三颗云子握在手中,不断地转动着。
此时的他,气息紊乱,从丹田到胸口,都隐隐作痛。
强行催动‘神息物’带来的后劲,完全出乎了他的想象。
一股血气像是窜天猴一样,在他的小周天循环内左蹦右跳。
本来若是他真的足够心静,半个小时,怎么样也足够他平静下来了。
但眼前局势未定,一切尽在未知,只要是人,谁能够真的做到水平如镜?
鼎湖楼,处于近江区的最中央,能眺望整个区的所有状况。隆正桐虽然闭着眼睛,但气息却不自觉地往外散去,感知着环境带来的一切信息。
骤然,隆正桐噌的一下睁开双眼,侧过脸,将目光投到远方。
西北方向,不知为何火光大作!散出的动静气息,不比今晚任何一個时刻要弱。
怎么回事……谁……?
他转过身,跳到天台的边缘站着,看了足足十分钟。
那边传递过来的,是死的气息,比今晚任何一个时候,死的人都要多。
隆正桐低头看着电话片。
他一向最沉得住气,就那么静静地看着。
零零零。
【陈十一来电】
“喂,什么情况?”
那边的陈十一愣了两秒钟,说道:
“我们会长,要跟你通话。”
“转吧。”隆正桐答道。
“喂。”凤七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了过来。
“什么情况?”
隆正桐问得非常自然,好像在问一个认识了好多年的人一样。
“有变数,太子基,原来在九龙城还有人。”
凤七也答得非常理所当然。而事实上,九龙城里,能这么对她说话的人,可能不超过三个。
隆正桐愣了愣,没有回应。
“太子基的人,火力很足……但是,他们的目标,好像不是近江联盟和枪手会的堂口。”
“那是什么?”
“是近江区的产业。”凤七顿了顿,“公寓,商场,医院,游乐园……其实,是人……”
隆正桐沉吟了两秒:
“然后呢?”
这句话问得毫无情感,冷漠至极。
“我们的人,只要一踏进某一个街区,他们便开始从另一边开始烧。火力好猛,我的人,不太敢直接交手。”凤七说道,“但是只要我们不踏进某个街区,那他们就绝对不烧。”
“他什么意思?”隆正桐问道。
这个问题,隆正桐自己,未必就没有答案。
凤七沉吟了片刻,说道:
“他的意思很简单,我们的人够胆进去抢堂口,他就留一片焦土给我们。迈克拿不到的,我们也别想拿到。”
“洪东添……洪东添那边呢?”
隆正桐这句话说得轻了一些,他的气息越来越乱。
“合联盛的人,停手了,走了两个街区,不敢再向前。”凤七的语气弱了一些。
沉默,两人沉默了近一分钟。
都只是在听着对方微颤的呼吸声。
“怎么样……我们撤吧?”凤七问道。
隆正桐闭着眼睛,左拳中的三颗云子,已经被捏成了粉末。
他缓缓张开双眼,眼中散出一丝幽幽的黑气。
全身蒸腾出来的气体,是深黑色的。气体螺旋环绕,逐渐上升,在他身后隐隐约约成龙状。
一条泛着黑雾,鳞片暗灰的恶龙。
“继续打,打下去就必赢。”隆正桐冷冷地说道:“太子基现在,不可能有即战力在九龙城。”
凤七沉吟片刻:
“打得过,不代表……保得住。”凤七顿了顿,“你……确定吗?”
一息,两息。
“打,往死里打。”
“好。”
电话挂断,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隆正桐左手松开,黑色的粉末哗一声散落地面。
他看向西北方向,火,越烧越旺。近江的夜晚,被点得如红日白昼。
周围很静,天台在八十二层,除了风声和远处的炮火声,什么都不应该听得到。
但不知为何,隆正桐的耳边,却响起了无穷无尽的惨叫,犹如来自修罗地狱里的哭鸣。
他的胸口开始颤抖,周身的气息乱成麻花。
噗!
隆正桐胸前一闷,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在地上。
这个少年,终是倒了下去。
……
洪老鬼在吃火锅,已经吃了第三底了,依然一直在吃。
每次打大架,一紧张,洪东添就用食物来填补心灵。
阿鹏一直在旁边用全息电脑指挥着大局,突然停下手来。
“什么情况?”洪东添抬起头来,问道。
“技击总会的人,没有留手,还在逼近。”
洪东添一愣,皱了皱眉,停下筷子思考了片刻。
他冷笑了一声;
“凤七这个小丫头,办起事来,比老会长,还要狠得多。怪不得,怪不得,技击总会牛鬼蛇神一大堆,让我去管,都未必能摆平,在她手上,一个个乖得像鹌鹑一样。”
“洪爷,那我们?”
洪老鬼笑了笑,说道:
“她打,我就没理由不打。”他顿了顿,“我躲起来打火锅那么多年,太子基还真以为我改行吃斋了!”
……
义兴堂,茶室。
玻璃越碎越多,周围凌乱不堪,血流不止。
丧钟与杨艮,站在一边,没有一个人够胆多说一句话,连呼吸都变得特别细。
看着电子雷达屏上,近江区逐渐陷入五分的局面,茶室里的气氛,像强弓一样,越拉越紧张。
“洪老鬼,凤七……”
太子基咬牙切齿,嘴角一直在留着血:“你们这帮假仁假义的死扑街!讲什么深明大义!讲什么苍生济世!”
“我拿不到,你们也别想拿到!”
“我拿不到,你们也别想拿到!”
他这两句话越讲越愤怒,越讲气息越弱。
因为谁都心知肚明,一切尘埃落定,近江五分,已是定局。
杨艮和丧钟一左一右扶着太子基,欲言又止,他们不知道能说什么。
“帮我烧……帮我烧!帮我全部烧了!全部他妈的帮我烧……”
这句话只吐了一小半,那股极致郁闷气便终于无情地顶上心头。
太子基深吸的这口气吸了好久,像是喉咙窒息一样。
他双眼反白,口吐白沫,一下子倒了后去。
“基哥!”
杨艮丧钟同时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