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城，治安总局，九十九层办公室。

飘着平西高远特产的高档咖啡独特的酸味。

铃铃铃……铃铃铃……

本来正处于狂喜的李文斌，情绪被这道突如其来的私人电话响铃拦腰截断。

他眉头紧皱，呆呆地看着手里的手机。

周围的空气凝固了一样，时间过得很慢很慢。这手机震动，一下又一下地荡到了他灵魂深处。

一颗小石子砸进潜意识里的平湖中，泛起阵阵涟漪。然后，是铺天盖地的石头雨，湖面顿时无比激荡！

无形的恐惧直冲颅顶，越泛越大，直至到不可收拾。

回过神来，李文斌的光头上已经布满了汗珠，衣领湿了一片。

“喂。”

“你好，请问是李文斌局长吗？”很平常的一句问候声，听不出任何背后的信息来。

“哪位？”

李文斌用尽全力地维持着心神。

电话对面沉默了两秒，一阵动静之后，是一声怒吼：

“讲话！”

然后是嘭一声，拳头猛击腹部的声音透气声。

“爹地……”是奄奄一息的重伤声。

“家俊，你……”

“局长，认出人了么？”

电话那边的语气如寒冬的北风，刺骨而又冷漠，几乎让人感觉到房间内的气温降低了几度。

“你想怎么样？”李文斌问道。

“给你出一条选择题。”

李文斌沉默。

“要何氏璧，还是要儿子？”

呯嘭一声，李文斌手中的瓷杯被直接捏碎，那是李家的那位大长辈亲自送给他的别礼。

呼吸声越来越重。

打电话来的人很有耐性，足足等了差不多十秒钟，才继续说道：

“别急，我甚至可以，给你一小时的时间考虑，好好想想。”

“你……”

嘟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

……

隆正桐收起了刚买的卫星手机，呼了一口气，瘫坐了后去。

这架陆用的轻甲警车，开启了自动架势飘浮模式。此刻，正大摇大摆地行驶在九龙城的主干道上，正排队进入真空隧道，远离混乱不堪的北边。

久濑一番瞳孔放大，满脸问号地看着隆正桐。

隆正桐没有理他，自顾自地喝着治安官们放在储物柜的饮料。

“就……就这样？”

“什么就这样？”隆正桐反问道。

久濑一番从玻璃处看了看远方矗立的九龙治安总局，问道：

“就这样简单的让他选吗？不需要，多些折磨，恐吓之类的？”

以往近江联盟，也有大量的账要收。他作为曾经的专业主力，在威胁勒索这件事上，已经形成了可模式化的专业流程了。

“哦，这就够了。”隆正桐喝了一口汽水。

“他不选那臭小子怎么办？”他指了指被五花大绑捆在尾箱的李家俊，“这李光头的新闻，我读得不少。我看人一向狠毒的，那种人言语间虽不提前程，却句句都是前程，为了往上爬，说不定真能把儿子给弃掉。”

隆正桐摇摇头：“不会的。”

“为什么？”

“那种把前程挂在嘴边的人，卖掉别人的命倒是能做得干脆利落，但如果是自己的东西，他舍不得的，别说命，半条毛都舍不得扯下来。”隆正桐又喝了一口，打了一气嗝。

久濑一番沉默，陷入了思考。

“如果他真的是这种能对自己狠得下心的人，以他的能力，不至于一把年纪，还让李钟泽骑在头上那么多年。”

久濑一番皱了皱眉，问道:

“谁是李钟泽？”

隆正桐摆了摆手：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选的，必定是儿子。”

两人沉默，隆正桐又开了一罐汽水递了过去，还顺手拆了一包花生，一下一下地磕了起来。

这时，这架招摇过市的轻甲警车，已经登上了真空隧道，往中城而去。

久濑一番依然眉头紧锁：

“不是……你是不是有病？你给他一小时考虑什么意思？那是九龙总治安局局长，你给人家时间准备？！”

隆正桐看了看手表，说道：

“这不搞了一早上，到饭点了吧，有什么好推荐的？”

“你……”久濑一番已经闪过一丝内讧的念头了，若不是真不够打，他早就动手了。

隆正桐吃了颗花生，抬起头来，点了一下桌面：

“恐惧，是需要时间发酵的。”

久濑一番一愣。

隆正桐又抓了一把花生：

“他那种天生就高高在上，又善于把控全局的人。你给不给他时间准备，他都会尝试反击的。”他顿了顿，“既然是这样，我不如就给足他这个时间去尝试。”

“尝试够了，他就会体会到恐惧。”

“然后，才会认认真真地做选择题。”

久濑一番一直看着隆正桐，沉默不语。

过了差不多十秒钟，才突然笑了一声：

“你这恶鬼……去吃鱼生吧，我知道有一个店不错。”

……

李文斌看着手机，足足呆了三分钟，这個过程中，因为忘却了呼吸憋气而导致得整个人脸红耳赤。

当他撞开房门，冲出独立办公室的时候，步伐是踉跄的，差点就要磕倒在尖锐的玻璃角上。

现时李家当家的钟，文，鼎，盛四脉之中，唯有李文斌所属的‘文’字一脉香火最弱，命格最差，大多都因各种原因活不过四十岁，传到李家俊这里，竟莫名奇妙地成了两代人的单传，跟那儿孙满堂的其余三脉完全无法比。

前程，还是后代？

对于李文斌来说，难道真的有得选吗？

他像是癫狂一样地冲进了高管办公室，嘭嘭嘭地锤击桌面，喊道：

“九十楼以上，肩膀上带花的，全部上来开会！立即！立即！……”

一片鸦雀无声。

坐在这九十九层的，全是治安总局的核心人物，有是李文斌调任带过来的李家亲信，有的却是其他家族安排在治安局里的老人。

由于何氏壁的失窃，此时，几乎所有人都在忙碌地准备着上头下来的紧急局长调令。谁都没想到，办公室里突然冲出来一个一看就觉得情绪失控的局长，一时间竟然没有回话。

李文斌的眼神要吃人，发疯似的拿了秘书的茶杯，咣当一声砸碎在地上：

“怎么了？！调任还没下来，我还是这里的一把手，立即，马上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