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鼎夷两人踏入密林后,周遭突然莫名其妙地暗了下来。
偶尔,只看得树上挂着一个个红色像是灯笼一样的光蛋。
谷内,本来一直有各种各样的鸟鸣,虫叫,呼呼的兽吼声。但在踏进密林的那一瞬间,就突然都听不见了。
寻常同处一地的树木花草,因为向阳的方向一致,大多会向同一個方向生长。而这里却不一样,树木生长的方向各不相同,向哪个方位都有。但你若细看,这些错落的树木,绝非胡乱生长,整体间散发着一种极其圆融协调之感,十分诡异。
密林平日即使是晴朗天,也照不进来多少阳光,此刻天空极沉,里面就更加暗了。四散的红光蛋,成为了这白日暗谷里最显眼的光源。
飞身而过的柏林用手指摸了一下树上的光蛋,沾了一指溶液,无比恶心。
两人一路无事,却越发心惊,半句话都不敢说。
李鼎夷木无表情,心里面已经有刀了柏林的想法。
柏林则是心脸一致,轻易可以看得出来,这个东斯拉夫人心里一直在飙悔恨的脏话。
他们自幼都受到财团最为顶尖的科学教育,现在这种情况,相当明显。
底层和中层猎食者的大范围缺失,只有一种可能性:顶级的猎食者,在这里横行无忌。
两人光芒遍体,一直都是全神灌注的战斗状态。
咻~~~一声极其骇人的尖鸣毫无征兆地从远处响起。
茂密的枝林微微一晃,一道粘稠的白色液体,在空中凝结成网状,从那深邃的密林中破空而出,一下就粘上了柏林的胸口。
速度快得不可思议,即使已准备多时,心中也难免一惊。
“操!”柏林口中的脏话裂开了密林里的宁静:“你妈的,这么快!”
“妾身不负郎君,司羿为何负我?”
“妾身不负郎君,司羿为何负我!”
“妾身不负郎君,司羿为何负我!”
诡异的女声顺着粘稠的蛛丝由远及近,一只至少三层楼高的八脚七色蜘蛛踩断着树干地疯狂前冲。
在那庞大的身躯前,是一张极其诡异的女人脸,口中吐出的蛛丝一接触到空气就硬得如同钢铁一样。
“小心!”
两人同时大喊一声,脚一蹬地,身子顿时改变方向,往两边飞出。
一道青光冲天而起,人脸下的蛛嘴现出惊人的獠牙,血盘大口从二人离地的位置锄下去,差一点就将两人彻底吞下去。
李鼎夷凌空而起,借助树枝的韧度又荡开了数丈高,右手一悬,腰间的佩剑浮在身前,稳稳地站在树上。
柏林如猿猴一样挂在枝头上,右手不知什么时候套上一块铮亮的指虎。
吼~
蛛丝的腥臭与尖鸣同时拍到两人脸上,连地上的泥土也跟着颤动。
李鼎夷眉眼怒抬,浑身上下散出紫朦胧,右手上飘荡的佩剑平稳不落,左手看似轻描淡写地左写右画。
剑光四散,在空中划出了一个井字,如钢筋一样的蛛丝散成碎片。
另一边的蛛丝扑了一个空,擦着柏林的肩膀而过,整个巨大的身躯恰好暴露在脚下。
柏林目光闪过光电,在那万分为一的瞬间,切到了那大蜘蛛的身前。
眼尖的柏林甚至注意到,那张藏在蜘蛛身上的女人脸,是一个五官极其精致的幽怨妇人。
惊奇的目光只维持了一息,柏林毫无迟疑,脚下破开空气如同战斧一样往下砸下去。
脚尖刚靠近,李鼎夷的剑就跟到。
两人同时怒吼一声,一道踢云腿,一把追命剑,同时挫在大蜘蛛的身体上
“郎君,你好生狠心。”
山林大动,阴风狂作。
两人猛然落地,同时发现那人脸虽有痛色,但七色大蜘蛛身上连半分伤都没有受到,那诡异的蛛甲,硬得不可思议。
八只大脚如巨型的镰刀一样,在这巨树环绕的密林里疯狂扫荡。
所到之处,十几米高的高木纷纷轰然坠地。
巨蛛在受到那一击后,不仅动作更加迅捷,而且威力更加的惊人!
两位当世的绝顶高手,被逼得节节败退。
李鼎夷脸色依旧冰寒,环绕身边的长剑越转越快。柏林拳风扫出热岩风,烫得四处起了明火。
两人接着蜘蛛的一道换气之势跳到了一棵巨槐下,背靠背。
“不妥。”李鼎夷神色严峻。
“怎么了?”
“你看那些红光球。”李鼎夷顺手指了指。
红光球顺着蜘蛛液垂落到地上,发出咯咯作响的声音。
啪!
一声干脆利落的响声,光球竟然裂开,里面缓缓爬出一只半个人大的“小蜘蛛”!
那挂满了整座密林的所谓“光球”,竟是这大蜘蛛的卵。
“这………”柏林抹了抹额头,“整个林都是,全出来了根本没得打,要麻烦了,失策了失策了……”
李鼎夷轻皱眉,没有回应。
眼前蛛网连天,满林的蜘蛛让人头皮发麻。
他气息一沉,右手一抹眉心。
一个发亮的菱形在这少年巡抚的眉中央显现。
他呼了一口气,右脚刚踏前一步,就觉得右手胳膊被人用力一抓。
“你干嘛?”左边的柏林问道。
“能干嘛?杀妖啊!”李鼎夷被打断了,罕见地吼了一句。
“在这里?对这毫无意义的畜生开大?”柏林脸上有惊色,却是放松的惊色,“之后你不用干了?”
李鼎夷一沉,看了前面一眼。
整个密林,已如魔鬼炼狱。
“你有更好的法子?”李鼎夷问道。
柏林哼笑了一声,说道:“所以说,你们这帮人,读书都读坏脑了。”他顿了顿,“与人斗的时候一个个精得像鬼一样,面对这野外环境,怎么就那么迟钝。”
“你有……话就快说!”李鼎夷不断挥动长剑斩断源源不断的蛛丝,与猛扑而来的小蜘蛛,双眼却没离半分那在喘气的人脸七彩蜘蛛。
“看不到么?”柏林指了指那大蜘蛛女人脸的上方。
目光凝聚过去。
那人脸的上方,虽不显眼,却俨然盖着一张纯黑色的毛毯。
那毛毯虽普通,却显然是有人工的花纹,绝无可能是天然产物。
柏林笑了笑:“这等异兽身上,有如此违和的遮掩,不能说百分百,但百分之九十,只能是一个东西了。”
“罩门……”李鼎夷接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