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爷你千万别留手!”
“好。”
这个好字刚落,天上的积云刚好挡住了朗日的阳光。
海面突然一暗。
一个恍然,站在码头上的身影已经不见了影踪。
静若处子,动如惊龙。
那单独的右眼猛然看向前方!
那身穿布衣的海芝帮帮主,浑身散发着金光,不知何时已经双手张开浮在空中。
独眼龙怒吼一声,双手成爪,在身前拉开了两道冰痕,冰墙一瞬间又长高了数丈有多,如一座营帐一样成弯状,将隆正桐眼看就要越过冰墙的身影隔开,死死地拦在一边。
隆正桐目光游动,左脚踩在那如活物一般向自己涌过来的冰墙上,借了一道力,又蹭蹭蹭地往上踩。
那冰墙如弧形般往外伸,隆正桐就一直踩着这道弧形往边缘走,直至到整個人几乎就要倒挂在了空中。
眼看这头就要向下,那一道前冲的惯性就要失去之势。
隆正桐身子如翻天海鸥,用力一蹬之后,整个人翻了一个跟头,头又再次向上。
只是此时脚步已再无着力点,身体垂垂下落,两边如活物般的冰墙形成一个鳄鱼口,眼看就要将隆正桐吞没在冰层中。
这天蓝色的冰墙,寒气森森,杀气凌然,绝不是普通的寒冰那么简单,若被包住,非死即伤!
那站在船檐边的蔡保保微微一笑,觉得自己已占尽上风!
正是此时,冰层中突的现出一股金光。
坠落的那一刻,明明只是一瞬间,却旁观者一种凝慢下来的感觉。
翻身过后的隆正桐,在空中右手握拳压在右肋骨处,左手扶着右手。如漩涡形状的金光逐渐聚集。这身穿布衣的海芝帮住,不知何时,身上环绕着条条金光,如莲花般在空中张开,面对那狂咬而来的冰鳄大口,丝毫不逊色。
一道金色的龙头,在身后若隐若现。
拳头挥出,其疾如风,拉扯着周身的金光,在空中形成一道火热滚烫的气流,猛扑冰墙。
谁能想到,这海芝帮主面对这能吞人的冰寒,竟选择了正面刚过去!
漫天的流光坠下,一拳似是一拳,却隐约间如暴风雨般点点狂坠。
这道杀意逐渐蔓延开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海枭们,无不汗毛倒竖。那远处的王太平颜思齐,纷纷瞳孔一缩,手上喝了一半的热茶全部僵住。
接连的音爆和冰花四溅,巨大的冰墙在空中碎成道道寒星,蔓延出去的冰挂在空中顺着拳风化成了一道彩虹,煞是好看!
这一拳撞碎冰口未有停止,连着身影直直甩到那单目瞪大的蔡保保身前。
蔡保保一身思绪全聚在控制这冰墙变化的神通上,一心只想着对面会用何等手段越过这冰墙,哪里想过这冰墙还能让人一拳砸碎?
行走南海多年,这坚硬无比的术法保了他蔡保保风里飞火里去,穿梭于炮火之中战船毫发无伤。
这过中养成的依赖,已然已经成了习惯。砸碎这事,几乎都不把这事列入考虑了。
而事实就是这突如奇来的一击,破碎了冰墙!
被震惊充斥了的大脑,是丝毫反应不过来,硬生生地看着连着金光与冰碎的拳头锤到自己的肝脏处。
嘭~
一声空气被扯断的声音划破了那目瞪口呆带来的肃静。
这道勾拳连着冰花,重重地撞在那蔡保保的肝脏处,发出咚的一声。
巨大的冲击力,蔡保保整个人倒飞了一丈有多。
爆肝的剧痛,延绵不绝!
满座大惊。
整个南海,一片寂静。
“呼……呼……呼……呼……”只有剧痛下的浓重的呼吸声。
隆正桐单膝落到甲板上,木无表情地瞧了前方一眼。
冷汗大大滴地坠在船檐上,蔡保保脸色苍白,压在甲板上的肩膀不断发抖,抬起头来:
“龙爷,藏得好深的手段啊……”
船上立即聚过来一堆海员,几个围在蔡保保身边,将其扶住,几个挡到身前,凶神恶煞,就差要拔刀。
隆正桐扫了几个人手上的刀一眼,用手指指了指身后,说道:
“进去喝酒,还是在这里打架?给我麻利点……”
蔡保保那股痛劲仍未散去,慢慢站了起来,说道:
“多谢龙爷留手,能否让蔡某,进去讨一杯酒水喝?”
“请。”
说罢,隆正桐就转过身去,翻身跳下船只:
“放行!继续!”
蔡保保挥了挥手,让所有人退了下去,那架黑帆船队,浩浩荡荡地穿过了海峡,朝大磡岛内驶去。
周围欢呼吆喝声再起,那条拥堵的船队,再次恢复了畅通。
……
远处,那架跟一般商船无异,半支火炮都没有的宝船上,两个男人在一张矮桌上对坐。
颜思齐手上那杯热茶,此时已经凉了一大半。
他微笑地看向脸上略有变化的王太平,叹了一口气,说道:
“那蔡保保虽有大意,一身神通也不在独斗,但就当前这局面看,八芝之首,名不虚传啊。”
王太平默不作声。
“太平兄你,还没考虑好吗?”颜思齐指了指远方,“还没看出来么?我俩若单打独斗可是拿不到这大旗子的。”
……
铁链道上的船只再次流动,起帆飘扬。杀气散尽,头上的海鸥一片片地飞。
这张灯结彩下的大磡岛,突又变得热闹了起来。
一条一条船驶入外岛,伴随着一声又一声海员的吆喝声:
“粤西黑旗帮蔡保保,双桅宝船三条,来客一百三十。”
“珠江游蛇会进岛,双桅风力帆船一条,来客五十。”
“宝岛奉天会,六桅大号福船,来客一百。”
“赣西天疯牛,来客三十。”……
开过的船只上,都站着各家的海盗头领。本来刚进港的那一批人脸上,依然有几分瞧不起依靠朝廷旨意拉起大旗海芝帮的傲气。但在隆正桐露了这么一手,击碎了那人人看起来都可怖至极的冰墙后,这道新见闻瞬间就传遍了整船队,以至于大多开过码头的海盗,都带有一丝恭敬地向坐在码头迎客的隆正桐拱了拱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