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蛋的鸡？“红衣主教的语气似懂非懂，手中的红木笔筒递到阳光底下，边缘处有一点鎏金色，万分名贵，“这样的金鸡不宰了带回去，还能下金蛋不成？”

丹宁笑了笑，语气里有几分讨好地说道：

“主教，就是能下金蛋。”

“哦？”

丹宁坐近了一些，拉近了两者的距离，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盒子。

约翰咦了一声，放下了手中的笔筒，将目光注视了过去。

“有了这从【金三角】出产的东西，我敢保证，别说是这些古董玩意儿，就算是地，都是次要的。”丹宁说道。

约翰沉默。

丹宁掀开了那白色盒子，一块黑黑的石土状物体放在中央。

约翰眼神微微一动，脸上露出了喜色：

“鸦片……”

“没错。”丹宁微笑，“我们与那关外的妖人不同。遥隔万里，这肥沃富庶的东土，我们是吃不下的，所以，我们的办法手段就要精明一些。”

约翰脸上的神情已是兴高采烈：

“拿督你，一个福州，还不满足？”

丹宁笑道：“当然不够，据我在别的地方做这個生意的经验，只要能保证这福州几地以及这皇朝的稳定，之后，这里的所有东西，延绵到几十代以后，都是我们的。”

约翰伸手过去，摸了摸这块黑土，手指有些颤抖。

“届时，明面上这里还挂着朱家皇帝的龙旗。”丹宁笑了笑，“实际上这整片东土，真正有影响力的，就是我们！在那种情况下，教廷教旨的传播，就不会再像现在那么困难了。”

约翰沉吟片刻，说道：

“未来是美丽的，但是这当下的局势，可是相当的艰险啊。虽说商会的船已经占了福州一地，但福州水师主力未损，仍在虎视耽耽。那金陵的皇帝，又下了旨，雇了一大批海盗。虽是乌合之众，但毕竟人多势众，拿督你……可有把握打得赢？你知道的，【阿波罗】的护卫舰不在南海，就算我想来助你，都没有办法。”

丹宁摇了摇头，说道：

“主教，商会这次是认真的。”他指了指海岸，“你看这源源不绝从荷兰运过来的支援，加上【波塞冬】的护卫舰，应付福州水师，完全不是问题。至于那帮海盗……有的是办法。”

“好……好……好……”约翰声音兴奋得颤抖，“商会，商会在这件事上，做得好，做得好。”

“主教，时代不同了。”他顿了顿，“当初商会依附着教廷成长起来，如今，教廷在商会的蓬勃下，收益只会越来越大。世界那么大，教廷和商会的纷争，应该往外化解才对。”

他说完，伸出了右手，语气和神情都万分诚恳。

约翰没有犹豫，握住了丹宁的右手，笑着说道：“拿督，那教廷这边，就等你的好消息。”

……

这架蒸汽动力船，慢慢地从福州刺桐港驶出，往那停靠在迷雾域里那只巨大的诸神战舰【波塞冬】驶去。

约翰主教站在船头，脸上一片黑沉，倒竖的眉毛下，是要吃人的神情。

“主教……”身旁的教士缓缓开口道，“丹宁那边……”

约翰恶狠狠地回头：

“商会这帮人野心太大，真让他们起来了，第一个死的就是教廷。原本还想留他们一口气，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他喘着粗气，“必须得让他们彻底消失！彻彻底底的消失！”

……

终于，到了那一日。

黄昏的火云漫天烧，天色在一片肃杀中逐渐苏醒。

南海前线传来军报，原驻扎在九龙港左近的原福州水师主力，已经调度集结完毕，临旁数省，同时举旗响应，往福州聚集而来。

密锣紧鼓，站号高鸣。

当夜。

令出海芝帮，传至各大海枭头领。

令上，是第一次海路的调度，却是一次常人难以理解的调度。

兵力最薄弱，最近福州的张家湾的两条峡路，分给了郑羽长和蔡保保，与内陆相连的宁德县堂口，最为方便陆路上官兵支援，则由王太平和颜思齐领军。

海芝帮，沿着福州水师从九龙来的方向，堵上了唯一一个正面战场的缺口，料罗湾，可以预见，打的，是实打实的硬仗。

香帅营，则被分配岛料罗湾出海口处连接迷雾域的岛礁附近，令上的含义是，围点打援，截断荷兰人持续从阿姆斯特丹运过来的兵力和补给。位置不危，却是远离了福州本土，单就快船赶到港口，都要近一个时辰。

今夜，二更起帆，三更达阵。

四条调令外出，全部接纳，无一人有异议。

坐在桌上的陈芝鹄沉默，手指点着桌面：

“真这样打，我们海芝帮就算是头阵了，用的力不亚于福州水师。真要成了，温体仁不止要给我们官做，给我们海芝帮立个碑，都不过分。”

隆正桐没有回应，坐在旁边一下一下地磨刀。

“按打红毛来说，这是名家手笔的调度。”陈芝鹄沉吟，看了隆正桐一眼“但这海枭联军毕竟不是官兵，我们就算了，那香帅营分了这么一个位置，口上虽没说什么，但实际上怕是不会肯去那里，如此一来，局面难以预测啊。”

坐在一旁在用两块石头一敲一敲的侯旭眼神微动，却没有抬起头来。

隆正桐抬起头，将弯刀举在月色之下，铮铮发亮。

“那是他梦寐以求的位置，他会去的。”隆正桐淡然。

他回过头去，看着放在房子中央的一架青铜铸造，九头龙身，口衔钢珠，中央铺满了金砂的仪器。

京师制造局。

【鲁班秘术，甲卷】

【浑天仪】

这青铜器上方的条纹，不知用何动力，永转不止，几颗钢珠无序地在其中沿着轨道滚动着。

王太平那一丝微弱的【沉七洲的剑气】浮在铜器上首，慢速纠缠。西北角的龙头不停地点头摇动。

在场两人眼中的天机芯片已经狂算不止：

【主须臾愿锁定概率，99%】

【沉七洲的裂缝】

【裂缝剩余扩大时间：四十八小时】

【裂缝开启需灌注能量完成度：3%】

【地点：南海，料罗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