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琮带着贾环并七八个小厮出门,自从上次发生花子拍人事件后,如今几个爷们出门都至少带七八個小厮、随从,以防不测。
“三哥,我听人说百花楼是神京城四大名楼之一,珍馐美馔自不必说,杂耍、百戏、打十番、舞乐戏曲样样皆备,素来是达官贵人、豪强富户销金之所,可惜我娘从来不让我去。”贾环骑在马上兴奋地道。
贾琮听身后小厮等人轻笑,转头问道:“百花楼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回三爷的话,百花楼是神京城有名的大妓-院。”旺财笑道。
怪不得赵姨娘不准贾环去,看着贾环吃惊羞窘的样子,显然也是头一次听说,贾琮哈哈一笑,这不就相当于古代的天上人间么?
贾琮转头看了看贾环,自己带这么小的孩子逛青楼,似乎有些不大妥当,回去不被老太太骂死才怪。
又转念一想,两位皇子既然定在这里,想来格调不同,不会有什么下三滥的玩意儿,即便有,自己遣人把环哥儿先送回去便是。可不能让国朝的花朵被玷污了,要玷污尽管朝我来,不能害了我兄弟。
贾环心头惴惴,生怕贾琮先把自己打发回去,见他并未说话,才稍稍放心,好歹也是荣府的环三爷,要是没逛过青楼,喝过花酒,说出去让人笑话。
很快,到了朱雀大街,沿大街一路向南,在光福坊往东,便是永乐坊,是神京城中最繁华的地段,比鼓楼大街还热闹三分。
天将擦黑,坊内遍布酒楼、茶楼、赌坊、青楼、戏院并各色胭脂水粉、绸缎布匹庄子等商铺,四处灯火通明,亮如白昼,谈笑声、吆喝声沸反盈天。
古人也有夜生活,贾琮不由得感叹,这不就是娱乐购物一条街么?
“三爷,到了。”旺财指了指前方一座高大华美的门楼,三间开的大门,上悬一匾,写着百花楼三字,字迹潇洒俊逸,飘若浮云、矫若惊龙,显然出自名家手笔。
左右一副对联:
不设樊篱,恐风月被他拘束;
大开户牖,放百花入我襟怀。
贾琮眼睛一亮,好香艳的句子,只此一联就奠定了这个风月场的档次格调。
忽见几个锦衣大汉迎了上来,拱手道:“可是荣府琮三爷当面?”
“正是我家琮三爷。”旺财忙答道。
“我家主人早已恭候多时,请琮三爷随小人来。”
“带路。”贾琮点点头,翻身下马,领着贾环,随那大汉进去。
这大汉身形剽悍,脚下生根,双臂摆动间风声隐隐,显然是难得的技击高手,不用说定是皇子身边的护卫了。
妈的,老子什么时候能用得起这种护卫,贾琮心中大是羡慕。
穿过满堂脂粉、阵阵香风,感受到厅中无数莺莺燕燕热辣多情的目光,只要勾勾手指,保证一大堆姐儿扑上来,贾琮暗笑果然人靠衣装,若没这身行头,仅凭自己的尊容,绝无可能这般吃香。
“三哥,她们的眼神好奇怪,像是要吃人一般。”贾环紧紧跟着贾琮,生怕跟丢了。
贾琮笑道:“你小心点,她们都是母老虎,最喜欢吃你这种童子鸡。”
“我觉得她们好像更想吃三哥你。”
“哈哈,没办法,谁叫我行头比你好呢?”
谈笑间,穿过大堂,进入后院,顿时清净了许多,第二进全是精巧别致的独立雅间,里面灯火莹莹,隐约透出吃喝玩乐的影、谈笑鼓乐之声,显然收费标准已不同。
直到穿过第三道月亮门,进入第四进,与前面三层回字形小楼不同,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八角高楼,一片奇花异卉。
那楼台飞檐斗拱,回廊曲折,精巧秀美,檐台上挂的惊鸟铃随风叮当作响,闹中取静,四周花草暗香浮动,撩人鼻端,更增几分月夜静谧之意。
贾琮心中暗赞,在这红尘喧嚣之所,竟然还营造出这样幽静雅致的氛围,这是要狠狠宰客的意思啊。
进入楼中,见第一层稀稀落落坐着数十个一看便身价不菲的华服男子,人人手里搂着一个俏姑娘,却无人谈笑说话,只是静静喝茶吃酒,好像在等什么人一般。
那大汉直接带着贾琮上了二楼,楼下诸人见贾琮等人上去了,都目露艳羡之色。
二楼是环形结构,十几个精巧雅间围着中间一个小小的方形平台,取天圆地方之意。
平台与雅间之间完全挖空,仅用居于中轴的两条栈桥前后相连,从上俯视可见一楼那数十客人。
此时平台上笼罩着满月莹白的轻纱,如云雾烟霞,随风飘动,半遮半掩,罩住四周。
贾琮见只有南侧几个雅间有人,北面空无一人。想来有人要在平台上面南表演,谁愿意坐在北面看个背影?
路过旁边几个雅间时,贾琮倒是看到了几个熟人,不禁扬了扬眉。
正是打围路上遇到的熊林、赵冠等人,戚征不在,他脸上挨了一记狠的,没个把月断不敢出来见人。
到最中间一个正对着栈桥的雅间时,那大汉推开门,躬身退下,抬手请贾琮进去。
“琮哥儿,进来坐。”一个平和的声音响起。
贾琮抬眼见屋内坐了两人,角落另有两名护卫侍立,二皇子约二十余岁,面容俊朗,剑眉星目,身材修长,神气从容,温润如玉。
十皇子估计比自己略大一两岁,轮廓分明的俊脸上带着放荡不羁的坏笑,看起来相比其兄长的温和内敛,更有种随性自由的气质,且其手掌宽大粗厚,手指修长有力,颈部略微转动间,筋肉血管如小蛇般若隐若现。
两位皇子均穿的是便服,显然这次是微服私访。
贾琮一惊,这十皇子竟然精通武艺,看样子根底还相当扎实,不是如意公主这种只能打护卫的水货。
“臣贾琮并舍弟贾环,拜见两位殿下。”贾琮忙拉着贾环行礼。
“别、别,不须多礼。”那十皇子身形一弹已出现在贾琮面前,拦住了他。
“今儿我两兄弟请你,别无他意,就是谢你救了如意。你救了如意一命,便等于救了我兄弟二人一命,从此你我相交不须论尊卑,私下只以兄弟相称,如何?”十皇子笑道。
贾琮忙道:“臣不过是举手之劳,如何当得起殿下这般看重,决不可如此,礼不可废。”
“你若不依,便是看不起我二人。”十皇子拉下脸来。
二皇子笑道:“琮哥儿,你就依了他罢,我十弟素喜英雄好汉,一般人难入他眼,你可是他结交的首个朋友,切莫再推辞了。”
贾琮笑道:“那琮就僭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