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琮一看果然没遮好,有半个宝字漏出来,讪讪道:“颦儿,做人要厚道。”
“呸,我才懒得管你写什么宝、什么贝的,不过我看你傻乎乎的,要是信里胡说八道,辞不达意,仔细火上浇油,宝姐姐更加恼你,连带我也落不着好儿。”黛玉啐道。
贾琮忙把信笺抽出来道:“颦儿你秀外慧中,给哥哥把把关,这么写妥否。”
黛玉扫了一眼,忍不住嗤一声笑了:“你这无赖行子,占了天大的便宜,倒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好似受了委屈一般。呸,真不是个好人!”
说着在贾琮额头点了点,提起笔想给他改了,忽又想到宝姐姐何等聪慧,定能看出是自己的措辞手笔,反而弄巧成拙了。
“也罢,就这般罢,总之世人都是坏人,就你是好人。”黛玉白了贾琮一眼,一脸不伏。
贾琮忙搂着她坐在怀里,笑道:“生活便如诗词一般,是需要艺术加工的,否则便不美了。”
“你要死了,晴雯她们还在呢。”黛玉挣扎着站起来,骂道。
晴雯两人忙抿嘴出去,黛玉脸一红,狠狠瞪了贾琮一眼,这個不知羞耻就喜欢动手动脚的混账。
贾琮干咳了两声,没话找话,道:“颦儿今儿寻我何事?”
黛玉才想起此行目的,有些害羞地把手里的书册递给他,道:“你给我看看,这么写可还行。”
贾琮一看,书册封面上四个娟秀字体,神雕侠侣,忍不住呵呵一笑,翻开一看,黛玉已写出了前两回。
看了几页,只觉比原著差了许多,简单来说就是不怎么会讲故事,毕竟写小说和写诗词那是两回事,凭黛玉十三四岁的阅历文笔,又没有写小说的经验,如何能和金老相比。
“怎样?是不是很差?”黛玉见贾琮微皱眉头,忐忑不安地道。
贾琮展颜一笑,重新把黛玉搂到怀里坐下,这次她没挣扎,道:“颦儿,这话本是写给那些没读过书的人看的,不比你们姊妹才女间诗词相交,故而文字上以浅白易懂为好。
另外你写的既是江湖豪客,他们又岂会如大家公子、小姐一般斯斯文文说话?另外这些诗词什么的,也不必要,因为没人看。”
黛玉皱眉道:“这不会显得太粗俗了么?”
贾琮在她脸蛋上轻轻一拧,笑道:“傻丫头,你听我讲故事可粗俗?”
黛玉点点头。
“可好听?可爱听?”
黛玉又点头。
“这就对了,人家看的是故事,故事好便好,哪管你文雅粗俗。本就不是个文雅的故事,你硬往文雅路子上写,岂不是吃力不讨好。”
黛玉恍然大悟,跳起身,笑道:“我明白了,这就回去重写。”
“喂,再坐会儿啊。”
“呸,我才不上当,你定是又想使坏。”黛玉啐道。
贾琮无奈,忙道:“可请了叶先生把脉?他怎么说?”
“叶先生说了没事,按时饮食服药,莫忧郁悲伤,平日里多走动走动便好。”黛玉头也不回去了,洒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贾琮放下心来,既然叶天士都说没事,那定然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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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城外一处小小别院内,七八个人正在书房中秘议。
大河帮帮主段天雷,穿着短打坎肩,赤着两条钢筋铁铸的黝黑胳膊,大马金刀坐在正中,身形魁伟,豹头环眼,虬髯如钢针,活像个猛张飞在世,熟悉他的人却知道,他看似莽夫,实则心眼却比满脸的络腮胡还多。
“诸位,这般鬼鬼祟祟寻我,可是有事?”
段天雷看着面前这几个戴着头套、只露出双眼,浑身上下皆藏得严严实实的人,心中好笑,以为不露面,老子就猜不出你们是谁么?
几人并未说话,其中一人提起笔在纸上写了两个字:盐法。写完立刻把纸笺扔到脚下火盆里。
段天雷笑道:“盐法是盐政衙门的事,与我何干?难道各位不知我是大河上讨饭吃的人?”这几个混蛋倒也谨慎,声音都怕我听到。
另一人又写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段帮主也是两淮最大的盐枭。”
段天雷目光微微一凝,扫了几人一眼,冷笑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一人写道:“新盐法于帮主不利,于我等也不利,不如让其胎死腹中为好。”
段天雷瞳孔一缩,凌厉如刀的目光从几人身上扫过,淡淡道:“诸位何意?还请明示。”
“蛇无头不行,若斩其首,其法自败。”
段天雷冷哼道:“你们想让我杀官造反?我只求财,可不想给自己遭灾。”
“只杀官,不造反。新法一行,你的财路也断了。”
段天雷眼中厉芒一闪,沉思片刻,冷笑道:“这等诛九族的大罪,你们几家想让我去顶缸,自己躲在后面享福?”
“我们出钱,帮主出人。何况杀官的事,帮主也非第一次干。”
段天雷看着纸笺在火盆里化作灰烬,嘿嘿一笑,道:“一般的官儿能和盐院大人相比?且这等大事,你们却藏头露尾,让我如何相信?”
“我等有家有室,望帮主见谅。”
“不行!段某从不和不知底细的人合作。”段天雷断然道。
几个蒙面人互相看了一眼,有些犹豫,实在是此事干系太过重大,稍有不慎阖家阖族便要万劫不复。
段天雷好整以暇喝了口茶,笑道:“各位托我-干这惊天大事,我都没怕,你们却这般小心?可是怕我去举告?你们也太多虑了,我乃贼头子,各地衙门无不想杀之而后快,岂会信莪的话?
各位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又何必怕我这水匪?何况空口无凭,各位抵死不认,谁也拿你们没办法。”
几个蒙面人沉吟半晌,轻轻点了点头,缓缓摘下头套。
段天雷微微一笑,果不其然,都是名满扬州的盐商家的管事,道:“原来是各位管家,都是老熟人了,何须这般谨小慎微?”
一老者道:“段帮主如今可放心了?”
段天雷点头道:“既然大家肝胆相照,便共同做成这件大事,也算是为同行们出口气。”
另一人道:“段帮主开个价罢。”
段天雷伸出五根手指,道:“没这个数免谈。”
众人对视一眼,五百万银子也合情合理,道:“成交。”
“得先付款。”
“可以。”众人也不怕段天雷耍诈,以他们几家加起来的能量,若要段天雷死,他绝对活不了,只需开个一百万的赏格,大河帮里有的是人愿意取而代之。
而段天雷也早有报复之心,前儿手下心腹舵主韦虎曾在大河上夜袭贾琮坐船不成,反被击杀,连带着还损了十好几个兄弟,让他这个帮主大大丢了面子,如今既有人出钱,正是一拍即合。
“去帮里挑选五百身手好、不怕死的兄弟,每人一千安家费,告诉他们干成了这一票,我还有重赏。”段天雷冷冷吩咐。
“是。”
这500号人不过区区50万银子,不管成败,都能净赚450万,段天雷微微一笑,老子从不做赔本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