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吴氏的车到了跟前儿。
她没了平日里的稳重,慌忙的下了车,心里怦怦直跳,不知道结果如何……
温娇掩饰不住兴奋,紧随其后。
温苏暗叹着大姐姐真倒霉,也下了车。
“语儿……语儿你怎么样!?”吴氏一落了就高声叫着,表现出无比震惊和担心。看到翻倒的车,还高兴的想:即使没死,残了也行啊!最好摔坏那张脸!
可等她环视一圈儿才发现……“啊?!”
温语正俏生生的站在那儿冲她笑呢。“二婶儿!”
“你没事!?”吴氏太失望了,声音发尖。
“没事呀?!怎么,二婶儿还以为我会摔死摔残?”
“啊……怎么会?!”吴氏的脸不由自主的冷了下来,也懒的再表演,“你这手下都是什么人?!怎么干活儿的?可真是的……这都能出事儿!还不知道把老太太吓成什么样儿呢?”
那个为侄女儿的安危而焦急的二婶娘,一下就没影儿了。
温老太太的车到了,情况未明,她也着急。刚一下车,就有人跟她说了一句。
“……”这命可真硬啊!
“语儿!语儿!你在哪儿!”她急急奔来。看到温语,一把抓上,“你没事?!太好了!太好了!阿弥陀佛!可吓死祖母了。”
疼爱之情,咕嘟咕嘟的往外冒,眼睛都红了呢!
温语表现出一副吓傻了的模样……
“你这丫头啊!要有个什么闪失,我可怎么跟你爹交待啊!”边说着,眼睛偷瞄了那边儿一眼,见祁四公子站在马车边儿。
可不能让他站在那儿:“刚才飞奔过来的,是祁四公子吧?祁四公子!”她叫道。
温语惊魂未定的看着温老太太:“……语儿让您担心了!祖母啊,您看:马发狂,车受损,山路上,这么多重危险,语儿都没事。语儿是不是有大福气之人呐!?”
听温语的话,似有所指,温老太太只能点头:“那是自然!我的长孙女,还能没我气运的几分?没事就好,先把姑娘扶到一边歇着!”她吩咐着。
宋嬷嬷上来,“姑娘先这边坐会儿!”
“温老太太!”祁四从那边转过来。
“哎呀,还真是四公子啊!?”老太太顿时感激涕淋,“多谢祁四公子的救命之恩。这可让老太太我怎么说好啊!幸亏您救了我那孙女儿……刚才我差点吓死。”
祁四淡笑着说:“温老太太客气了,来祁家做客,客人的安全,也是祁家的责任。”
“祁四公子,太能干了!也都有心了!回头,还要好好谢谢祁夫人呢!”
“下面的路好走些了。老太太不用担心!”
“是啊是啊。这车坏了用不了,来人,把这儿收拾一下,路腾开!语儿的东西放我车上。”
祁四公子说:“一下子多出好几个人,恐怕老太太会有些挤。我已经着人回去驾车了。一会儿马车和大夫会来。老太太可以慢慢往前走。一会儿,祁四亲自押车,会把温大姑娘安全送到。”
温老太太一听,笑脸不变,“那就太麻烦祁四公子了。”
赶紧离开才是正理。
也不知道那个蠢妇动的什么手脚,查出来可不得了。不过,只要我们走了,过后就不认!
看来,祁家对温语这个丫头还真挺不错。
怎么样才能……
温娇站在原地张望了半天,都不见祁五人到。心里失望至极。
又见祁四虽然比不过祁五,但长相气派,也相当的不俗。但他只指挥着干活,对在场的姑娘(自己),看都不看一眼。又听说他还要亲自护送温语,心里更是五味杂陈,只觉事事都不如意。
……
李江这会儿才连滚带爬的跑了来,看温语没事。坐在一边儿,一抽一抽的哭。
温老太太一行走后,祁四和孙英,把刚才的怀疑,指着温语看。
李江也抹着眼泪儿,凑了过来。
等他看明白了,不由大叫:“这马,这马,是不是早晨那两人撞我时喂的毒?”
孙英点头:“要按这药的反应时间,差不多就是那个时候。这钜痕,应该是昨儿把咱们俩支开时干的。”他三言两语,把昨天吴氏让他们俩去帮忙的事说了。
然后,很有些不好意思,“对不住温姑娘,此事,是我大意,失职了。”
李江也自责的要命,扑通的跪倒:“是李江的错,姑娘您责罚吧!”
温语温柔的对他们俩说:“虽然有你们大意的过错,但别说你们,就连我,也没想到会被这样对付。所以,不怪你们,以后注意便是。”
但那两个人,还是一脸惭愧。
“再者说,若不是你们处理得当,搞不好我非死即残。你们还都受了伤。好啦,别提这个了。以后,咱们都要小心!李江,快起来吧!”
“多谢四公子鼎力相救。”温语对祁四行礼。
祁四说:“温姑娘,幸亏五弟走之前,嘱咐了我几句。否则,我还真不一定在这儿……关于马吃药这事儿,我回去会查的。”
心里却暗笑,那小子,假装正经!其实还真是护媳妇儿呢!
温语走到悬崖边,探头往下看,看不到底。
真要是掉下去,一车人非死即残……
这回当真是死里逃生啊……命不算太差。
孙英跟过来:“祁四公子跟属下的看法一致,这两处,下手的不像一波人,因为没这个必要。而且,正是因为车提前坏了,拖延了上坡时间,祁四公子才能赶来相救。若是直接冲到高处,再往下可真是危险了……
这个毒药,平日没什么用,所以不是处处都能买到的。镇子上也未见得有。温家应该不会想到这个……”孙英接着分析。
“也不必绕这么个大圈子,早动手了。”温语点头认可。
车轴,应该是吴氏的手笔,她是知道了祁家的求婚,所以下的手。
可这药……八成应该是韦氏了吧。
……
京城,镇远侯府花房。
一个穿着浅棕色绣大团花的妇人,正在修剪花枝。
她头发油亮柔顺,肤色细腻红润。
嘴角眼角,总带着淡淡笑意。
要说长相,也不是多么出色,只那茶色眼珠,给她添了静谧的神采。
还有她那总是悠闲而安逸的表情,特别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袖子细长,拿着剪刀的手几乎缩在里面。但如果有人看到,会有些奇怪,明明是个富贵老太太,怎么长了一双粗壮的手呢?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用心的养这双手,干重活形成的茧子,也早就退去。
只是,因用过大力而微微变形的手指,却怎么也养不好。无时无刻的不在提醒她,曾经经历的贫穷和惶恐。
她对着盆花看了一会儿,然后开始剪枝,长着好几个花苞的枝子,也让她慢悠悠的剪了下来。
旁边的丫头笑道:“整个京城,就属老夫人您花儿养的好。可若让别人看到您剪枝,估计要心疼的够呛!这么好的带苞枝子,您说剪就剪哪!奴婢看着都可惜。”
妇人一笑,“只有这样剪了,想保的这枝,花才能开到最好的状态。否则,养分分散了,开的花倒是不少,却哪一朵也到不了完美!”
“夫人智慧!”
“呵呵,我只是一个不识字的妇人,能有什么智慧!?”
她从不掩饰自己的穷苦出身。早些年,在贵妇中交际,总会有人变着花样儿来讥讽她嘲笑她。
她却从不在乎,还自己主动提呢!
最后,尴尬就是别人了!
现在,她在京城贵妇圈儿里,有了稳固的地位,就再也没人提了。
“老夫人!”有人进来,递给她一封信。
她亲自打开看,她可不是真不识字!
看罢,笑容微收,眉头轻皱了一下下,然后迅速舒展开,笑容又浮现出来。
……真可惜呀!事竟没成……
这崔氏的命,倒也不算太差!
呵呵,那她知道,是我动的手吗?
知道了,说出来没人相信,还不能拿我怎样,真有趣儿啊……
她的笑容竟带了丝骄傲而讥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