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末尾的王凡表情一肃。

他是这位病人的接诊医生，按首诊负责制来说，病人的一切都由他一手跟进。

“病人丈夫那边请不到假啊，连手术知情同意书都是电子签名……”

“请不到假？”

“是啊，我都听到他在电话那头跪下了，但他老板说今天敢走，明天就滚。”

闻言，众人都沉默了片刻。

在场的虽然都是主任级别的领导层，属于社会的精英阶层了，但由于医疗行业的特殊性，他们反倒是接触老百姓最多的行业之一。

深知普通人有太多无奈。

自然说不出“老婆重要还是工作重要”这种何不食肉糜般的话来。

“让他早点过来就行。”闻言，许秋点点头道。

有家属就好……

也得亏现在的医院大多有电子签名，否则家属不到场签字，医院方面轻易不敢开展手术。

“许医生，恭喜啊！”

见处理完了病人的事情，主任们终于簇拥上来，一张张老脸都笑得灿烂，纷纷过来和许秋握手。

“手术功底还是很深厚，我都想提议让你去当介入主任了！”

“你这哪里是想，你明明已经提议了！”

“许医生可得好好讲讲这个病例，很多新医生现在还没完全搞懂！”

“嚯，这病例都能写一篇SCI了，而且鉴别诊断等等都很典型，能弄懂这个疾病的分析诊断过程，基本的临床思维就有了！”

许秋一一握手，脸上带着波澜不惊的笑容。

他回头看了眼手术室。

红色的“手术中”提示牌已经熄灭。

门内那明亮的灯光下，医务人员正推着病人从患者通道离开。

这一刻，许秋突然想起，两年前自己也曾在这里站了很久很久。

“完成了……”许秋轻声道。

说完，他脸上多了一丝释然的笑容。

也就是在这时，一道机械音骤然在脑海中响起。

“叮！”

“大医系统成功激活！”

“是否领取新手礼包？”

系统？

新手礼包！！

许秋瞳孔一缩。

他之前救过的病人里，有好几個就是写小说的，天天听对方念叨，自然清楚这是什么玩意儿。

而此时，一旁的王院长等人见许秋表情突然就不对了，都开始担心起来。

“我没事，院长你们都回去吧，另外麻烦发个通知，我过两天讲一讲这个病例……”许秋没心思多说。

他的注意力全在系统上，只想赶紧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研究一下。

听到这话，众人才松了口气。

不再搭理许秋，转而争取起许祈音的投喂权。

“改天让祈音来我这转转，我准备了乳酸菌、海苔脆、云朵酥、小熊饼干……呲溜……还有果干肉脯……”

“我也是，我那有ps5、Xbox和switch，我倒是不喜欢这些玩意儿，是给我未来的孙子准备的，祈音喜欢的话可以来玩……”

“嘁，你这不靠谱，让小丫头来我这，我教她怎么装电脑系统认配置，防着以后的臭小子！”

许祈音一直是临医的团宠，这两年都快成所有人的亲女儿亲孙女了。

毕竟没有人能抗拒一个长得跟瓷娃娃一样精致可爱，但又懂事得让人心疼的小女孩。

眼看主任们又开始攀比起来，许秋一阵头大，谢过后连忙告辞。

……

来到等候区这边，许秋准备接走女儿。

正好有小护士赶过来，带着小姑娘去病房找妈妈了。

“叔叔再见！”小姑娘朝许秋招手，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感激和留恋。

“妹妹也再见！”她又跟许祈音道别，竟然还有点舍不得。

“掰掰～”许祈音挥着小手臂，童声很是可爱。

“爸爸，你真厉害！”

回办公室的路上，许祈音一蹦一跳的，水灵灵的眼睛里闪烁着光彩。

许秋温和地道：“因为爸爸答应了你。”

听到这话，小丫头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整个人都像是泡在了蜜罐里。

“许主任好！”

“许医生！”

“许医生下午好！”

一路上，急诊科的医生护士眼神都无比火热。

他们都没想到，许秋竟然又完成了一台天花板级别的手术！

许秋频频点头回应，不一会儿就到了公共办公室。

不过，刚走进来，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只见自己原本摆满资料的桌面竟然空空如也。

东西呢？

许秋愣了一下。

这时，一旁的医生笑着道：“许医生，王凡说已经帮你收拾好办公室了，请您去那边！”

许秋颇为意外。

两年之前，他有自己的独立办公室。

按常理来说，专属办公室只有科室大主任，和少部分地位特殊的主任享有，其他主任、副主任等，都是和大伙一起挤在一个公共办公室。

而以许秋之前的地位，理所应当分一个独立办公室。

这两年来，尽管医院要求许秋继续住着，但他还是主动放弃了这个特权，搬回了公共区。

医院那边拿他没办法，只能默认。

但这间独立办公室却留了下来，一直空置着，就连上边“许秋副主任”的牌子都还没摘下来……

回忆着这些往事，不一会儿许秋终于停在了办公室面前。

尘封已久的木门此刻赫然洞开，窗外红绛色的斜阳照进来，把整间办公室都铺上了一层金红色，里头的摆设竟然和之前别无二致。

“许主任，许主任！”

见到正主来了，里头传来了惊喜的声音。

王凡正卷着袖子，手里抓着块抹布，一丝不苟地给屋内的物什擦拭灰尘。

地面上还有刚刚拖过的痕迹。

“王凡你……”许秋有点感动了。

这家伙！

“许主任，是额干滴，你不要被王凡这傻小子给骗鸟！”保洁阿姨满头大汗地从里间走出来，她叉着腰，显然已经忙活了很久。

王凡笑容一僵，怒斥道：“李大妈，我们不是说好了，我给你孙女辅导作业，你不要揭穿我！”

保洁阿姨气冲冲道：“你那是正经的辅导作业吗？

“额孙女让你把王叔叔瘫痪、王叔叔努力学习，王叔叔学弹琴、王叔叔学外语用关联词连起来……你是怎么教的！

“你让她写王叔叔不仅学外语，还学会了弹琴，他这么努力学习，最后终于瘫痪了……这像话吗？”

王凡硬着头皮：“这不是关联起来了？”

“你还嘴硬，看额不打死你！”保洁阿姨抄起了拖把。

王凡眼睛一瞪，直接开溜，李大妈则边骂边追，不一会儿两人都没了影。

“……”

许秋默默地目送两人远去，这才带着女儿进了办公室。

“哇，爸爸，这里好大！”小丫头张开了手臂，她站在办公室中间，一下一下地转着圈，眼睛都在发光。

她对两岁之前的记忆很模糊，在她的印象里，自己是第一次来这里。

以前爸爸也有办公室，但那是公共办公室一个小小的工位，她趴在桌子上画画，爸爸就没有地方坐了。

但现在这个地方，她绕着跑一圈都要好久了，可以贴好多好多的画！

许秋靠在门边，望着窗外夕阳洒在女儿的身上，脸上也不自觉地浮现出笑容。

不过小丫头还没高兴多久，就停下了转圈，神秘兮兮地跑到了许秋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