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在摇椅上坐了多久,快乐的时光总是这样短暂。
“你带着女儿先玩儿,我去准备一下中午做饭的菜。”
玩了一会儿,秀兰从椅子上起来。
“可以,我一会儿来帮你。”
林恒点了点头。
带着女儿玩了一会儿,等太阳变得耀眼了,才停止。
“叭叭,摇!”
晓霞不想下来,抓着林恒的手,撒娇一样的摇着。
“哈哈哈,那就再玩一会儿。”林恒不忍心拒绝自己的宝贝女儿。
又玩了好一会儿,他带着晓霞去喂鱼,才总算说服了她,暂时不坐摇椅了。
抓一把麦麸下去,鱼儿成群结队的往面前游,逗的小女孩呵呵傻笑。
“叭叭,摇!”
刚喂完鱼晓霞又想着坐摇摇椅了。
林恒很无奈,拉她走她就犟在原地。
你放开手,她又要自己往瑶椅那边跑。
“走走走,我换个地方给你摇。”
林恒哄着将女儿抱了起来。
到了堂屋,他把那天的箩筐拿了出来,用绳子穿过楼枕做成了一个临时的摇篮。
将晓霞放在里面,她又呼啦啦的笑起来了,摇动的时候还发出哦哦的兴奋的叫声。
小孩子的快乐就是这么的简单。
嘎吱一声,院子的大门被推开了,紧接着一個可爱的脑袋从屏风边缘探了出来:“二哥,欢不欢迎我啊。”
林恒笑着看了彩云一眼:“我说不欢迎,你就会出去吗。”
“本来是想帮二哥带带娃的,没想到你这般不近人情,妹妹走便是了。”
晓霞故作生气,脑袋缩了回去。
似乎发现自己可以继续读书后,她变得开朗了很多。
林恒没理她,继续帮秀兰摘菜,准备一会儿中午招待客人。
不多时,彩云又从屏风后面走进来了,看着秀兰说:“嫂子,虽然二哥不近人情,但是你还是欢迎我的吧,我来给你帮忙。”
“当然了,我肯定欢迎你,还帮你打他。”秀兰笑着拍了林恒一下。
彩云便笑的更灿烂了:“还是嫂子好,比哥哥疼妹妹多了。”
她走过来先逗了逗晓霞,摸着它的小脸说:“叫姑姑。”
“咕咕,摇!”
这个词汇彩云教过她多次,晓霞也记住了。
“好,我们摇。”彩云笑着推着箩筐摇晃起来。
“大哥他们那边喝完酒了吗?”林恒一边摘菜,一边询问道。
“还没有呢,他们正在划拳呢,估计还得好一会儿,我是吃了饭就先出来了。”彩云摇头说。
林恒点点头,并不意外,喝酒吹牛也算是农村为数不多的娱乐活动了。
他们摘的菜主要是早熟的西红柿和黄瓜、豆角,还有早上林母给采的一些蕨菜,自家竹林掰的几棵毛竹笋。
等他们将这些都弄完了,隔壁的酒都还没有喝完呢。
秀兰舀了一些玉米,去后山喂鸡,林恒则把羊牵到后面有草的地方拴起来。
弄好之后,他俩又忙着收拾床铺,彩云带着晓霞在后院玩耍。
早上虽然把东西搬过来了,但是都没有收拾。
林恒将铺床的稻草拿出来,在后院搭了个架子再晒一下。
这个年代众多大多数地方都没有席梦思床垫,更不要说农村了。
他们这里老式的木床下面掂的都是稻草,上面放一块布,再放一床掂的被子,铺上一个床单就算完了。
只要时常把稻草拿出来晒一晒,整个床也是很软和的。
“帮忙把这个书案抬一下,移到窗台前面来。”秀兰开口说。
“好。”林恒走过来帮忙,家里的家具怎么布置,老婆说了算。
书案放在窗前,秀兰又把梳妆台挨着书案摆放,他们的床是横着面向窗子的,船头靠着东面的墙,衣柜在床的里面,正对着窗子。
“老公,咱们家的钱都在这个小箱子里装着,现在一共有一百零三块现钱。
其中七十块钱是我这几年存的,三十块钱是你之前卖了鳖和黄鳝给我的。
这个箱子的钥匙我也没带在身上,而是藏在了书案脚下里面。”
东西搬好,秀兰展示了一个长十厘米,宽五厘米的铁皮盒子,里面装的都是贵重物品,除了钱还有她妈给她陪嫁的一对银手镯。
展示完她将箱子锁上,放在了衣柜里面的一个抽屉里,拿东西盖着,又把唯一的一把钥匙用塑料纸包起来压在了书案下面。
之前她是不愿意告诉林恒藏钱的地方和钥匙所在的,因为他太不靠谱了,万一把这点钱拿走家里出了事一点救急钱都没有。
但现在,她无条件相信林恒。
“没必要和我说的,给你的钱你存着就好。”林恒摇了摇头。
“肯定要告诉你啊,这是咱们共同的财产。”秀兰眨了眨眼睛,她希望的是两个人共同经营这个家,而不是什么都自己管着。
“林恒,走我们去河里震鱼抓螃蟹啊。”
这时候,前院传来了小姨父的声音。
“估计是酒喝完了。”林恒说了一句,连忙走了出去。
看到小姨父和三爹一前一后走了进来,他笑着说:“可以啊,你们确定不休息一下再去?”
他倒是无所谓,只是有点担心他们就喝醉了,去河里有危险。
“没问题,一人才喝一斤酒而已,根本没事。”小姨父摆了摆手,不以为意的说道。
“我舅他们也去吗?”林恒又问。
“他们去不了喽,已经在你哥家睡下了,都喝醉了。”林恒三爹笑着说。
“那好,等我拿个工具。”林恒转身提了一个才买的胶桶,给老婆说了一声,就和三爹小姨父走了。
他们两个人大铁锤都拿好了,直接出发就行。
“我们两个震鱼你抓螃蟹啊。”到了石板河,小姨父李佰全说了一句,就率先下了河,裤子鞋全都泡在了水里。
“我先来试他一试啊!”
啪!
砰!!
伴着一声低喝,林恒小姨父将锤子抡圆了狠狠地砸了下去,先是水花四溅,然后是一声闷响,水中一个脸盆大小的石头顿时四分五裂。
紧接着就是五六条鱼翻白,直接被震死了。
“效果还可以啊,我也来!”林恒三爹嘿嘿一笑,找了个石头也是一锤抡了下去。
啪啪啪!!
“震死一条黄辣丁,这个好啊!”三爹从水里捡起一条十多公分长的黄辣丁丢给了林恒。
“确实是好东西,你们震鱼,我来捡。”林恒笑着说。
夏天玩水可太快乐了,伴随着一声声闷响,林恒在后面快乐的捡了起来。
“那天好心钓你们,不识好歹,现在知错了吧?”林恒看着盆里的鱼笑着摇了摇头,出了口气。
一边捡鱼,他还一边抓河蟹,将河里的小石头翻开,就能看到黑壳的小螃蟹,小的只有麻雀大小,大的能有拳头大。
那种大的一般都是老蟹,壳和钳子都黄了,反而没有小一些的好吃。
抓螃蟹这活要么快,要么慢,不快不慢最容易被夹。
手速快,趁着它还在逃跑,钳子没张开就一把按住丢进桶里了,慢的话就得从身后去抓了,效率不高,适合初学者。
林恒这种老手自然是靠手速吃饭了,虽然有时也失误被夹,但十有九成。
一手将石头翻开,另一只手趁着螃蟹还没反应过来,一把就扣住了。
这石板河的鱼和螃蟹是被一河两岸的人祸害了一茬又一茬,还好的是这个时代农药很贵,没人下药,所以年年都有。
到了零零年左右,很多小河都被电工和毒鱼的弄干净了,好几年都恢复不过来。
“够了吗?”
过了一个小时,小姨父李佰全看了看桶里。
“够了够了。”
林恒说,鱼和螃蟹都加起来都已经有小半桶,三四斤了。
“再弄点不弄了。”小姨父点点头。
结果不知不觉,三个男人就在河里又玩了两个小时,捕猎的乐趣有瘾,和钓鱼一样。
说着已经够了,总还想再震一个石头,这个石头震完了,又觉得这条鱼居然敢在自己面前游过去,太不尊重人了,必须震死给个教训。
总之就是停不下来。
“好了,差不多了,桶都满了,加起来十来斤了。”
桶里不但有鱼和螃蟹,还有林恒捡的很多田螺,这也是个好东西,吃起来美得很。
“那行吧,咱们回去。”小姨父咧嘴一笑,这才算是满意了。
等回到家,林恒三人的衣服都已经干了,脚上穿的解放鞋也差不多了。
他三个舅舅酒也都醒了,正在院子里聊闲话。
看到三人提着桶回来,他二舅首先夸赞道:“你们三个有功劳啊,弄了这么多东西。”
“嘿呀,这两天河里鱼好震的很。”小姨父立马吹了起来。
“弄了咱们一会儿下酒。”林恒笑着说了一句,进屋拿了一个木盆,将鱼获倒进去。
“拿把刀,我们给帮忙。”大舅喊道。
“好嘞。”林恒给拿了两把小刀,螃蟹和鱼他们处理。
他把田螺挑了出来装到另一个盆里,然后去揽了一些小石子比较多的粗沙子倒进去使劲摇晃。
这比拿刷子刷快多了,和喷砂打磨一个道理。
摇了几分钟,田螺壳上面的青苔就全部消失了,干干净净。
“林恒你这个方法聪明。”他二舅夸赞说,他们以前都是自己一点点拿刷子洗刷,从来没想过还可以这样。
“嘿嘿,我也是突然想到的。”
林恒笑了笑,将田螺检出来再清洗了一下,进屋拿钳子。
“刚刚梁木匠请人给咱家和大哥家一人送了一个竹篮子。”
林恒进屋,秀兰指着堂屋柜上放着的竹篮子。
这是那种三毫米的细竹丝编的,很费功夫,基本上能用十几年不坏。编制一个要一天时间,拿去卖都得两三块钱一个。
“这人还真有心了,莪以为他是客套呢。”林恒有点惊讶,不过也不是啥大事,再有木匠活找他就行了。
到了院子里,林恒拿钳子处理田螺,将其尖尖夹断,内脏就扯出来了,吃的时候肉也容易出来。
晒着太阳,林恒将田螺很快就处理好了,用盐水泡着放在那儿,等媳妇儿来做。
“给,鱼和螃蟹也处理好了。”小姨父笑着把鱼和螃蟹端进来递给林恒。
“今天有好吃的了。”林恒笑着把鱼接了过来,这都是完美的下酒菜。
溪石斑和螃蟹都可以直接拿油炸,也可以用面粉和鸡蛋裹着炸,炸过后螃蟹壳都是脆的,可以全都吃点。
“那我开始做饭了啊。”秀兰菜也收拾好了。
“你做吧,我去把大哥和妈他们叫来。”林恒点头,转身出去叫人。
刚走出门没多远,林恒看到了李彩凤迎面走来,刚想打招呼,她却将手里提着的两捆菠菜递了过来,先开口了:“林恒,搬家大喜啊,我家菠菜长了好多,给你拔了一点过来。”
“啊这,不用不用,谢谢了,我家有呢。”林恒连忙摆手说,他感觉太阳有点打西边出来了,李彩凤居然会给他家送菜。
“哎呀,又不是啥好东西,地里多的是,你就拿着吧。”李彩凤强行往林恒手里塞。
林恒刚想说话,她又补充了一句:“咋地,你该不是瞧不起我吧?”
“没有没有。”
“那你就收着,我先上坡看牛去了。”
“进屋坐一会儿啊。”
“不了不了,以后着,咱们这住的近。”李彩凤摆着手走了。
林恒看着手上的菠菜还有些呆愣,只好转头回去把菠菜放下。
秀兰看着林恒拿了两捆菠菜回来,稀奇的问道:“你哪儿弄的菠菜?我记得咱们家没种菠菜吧。”
“李彩凤送的,你说奇怪不,不要,死活塞过来。”林恒看着手,不知道说什么。
“这还用说,肯定是因为你啊。”秀兰却很明白的样子。
“我?”林恒不解。
“当然了,这些天我和妈走在路上,别人打招呼都热情了好多。”
秀兰看了他一眼,继续说:“原因太明显了,就是因为你把王翠莲整了一顿,村里人觉得你是有本事有文化的人,敬重加害怕。”
林恒一愣,又笑了:“好吧,我都没注意到这一点。”
最近打招呼的人似乎真的多了一些。
仔细一想,不管在哪似乎都是一样,你软弱善良就全都骑在你头上拉屎,你强硬蛮横,反而得到人的敬重和畏惧。
转身,他回到了老屋去找林母。
“妈,我爸呢?”林恒看着正在剁猪草的母亲问道。
“你爸和你哥去地里给苞谷除草上肥料去了,估计一会儿就回来了。”林母抬头说。
“那我等我爸,你把我大嫂叫着一起过去帮忙给秀兰做饭吧。”林恒说。
“知道了,我把这点猪草剁了就去。”林母指着篮子里的构树叶说道。
“好的。”林恒点头,去了牛圈外面等父亲。
这个年代化肥还没有普及,农村用的都是农家肥,给玉米施肥用的猪粪或者牛粪,给红薯施肥用的是草木灰。
这也是林家三十亩地却每年都只能顾自家十一口人温饱的一个原因,产量太低了。
“林恒,你站这里干嘛?”杨照涛走他旁边过,笑着搭话。
“等我爸,他去上肥料了。”林恒随口说,他感觉这杨照涛的语气也变得亲切了许多。
聊了两句,还要给他发烟。
林恒接过烟,笑着问:“对了,你家有桑黄吗?”
杨照涛不知道林恒问这个干嘛,点头说:“有啊,前几天运气好捡了一斤多,准备存多了再去卖。”
林恒一笑:“这样啊,你可以卖给我,镇上刘家收八毛钱一斤,我也收这个价格。”
“你收这个干啥?拉到城里卖?”杨照涛不理解,你和镇上一个价,除非去城里卖,否则就根本赚不到钱。
而收了一点跑进城可划不来。
“这你不用管,你只管给我宣传一下就行,有多少收多少,全都可以拉到我这里来卖,给现钱,不拖欠的。”林恒笑着说。
“行吧,我知道了,回头我遇到人给你宣传一下。”杨照涛点头,他也不知道林恒哪根筋不对了,干这吃力不讨好的活。
有钱人的做事方式他看不懂。
杨照涛离开不久,林父和大哥林岳挑着粪篮子就回来了。
“爸,哥,你们别弄了,过去吃饭吧,饭已经开始做了。”林恒说。
“不碍事,我们再挑两次再去。”林父摇头说。
“是的,吃饭还得好一会,不着急。”林岳也说。
“哎,那我一会儿再叫你们吧。”林恒很无奈。
又过了半小时,饭做好了,一桌子菜,林父和大哥林岳也被喊来了。
饭桌上,林恒先端起酒杯郑重的感谢了一下大家,盖房子这些亲戚都帮了不少忙,今天还来送礼,确实太热情了。
随着众人一杯酒下肚子,酒席立马热闹起来了。
“这螃蟹太好吃了,嘎嘣脆啊。”小姨父说道。
“这个田螺更香,麻辣鲜香,一口下去简直美炸了。”他二舅则更喜欢嗦螺。
林恒也喜欢这个田螺,别看肉少,味道是真不赖啊,就这酒吃简直绝了。
“大舅,我敬你一杯。”吃了一会儿,林恒又端起来说。
一起端了一下,林恒还得打一个通关,今天是在他家,必须招待好,好在酒的度数不高。
“来。”他大舅吃了个螃蟹,也笑着端起了杯子。
一圈下来,林恒就已经头昏脑涨了,林父接过了招待的活,继续喝,众人看他不行了,也没人强行灌酒。
林恒坐下来吃着螃蟹嗦着螺,看着众人吹牛打屁,偶尔喝一口意思一下。
这酒从下午五点喝到了七点半,才算散场。
除了他大舅没有家室,留下等着和林恒一起上山打猎外,其他人都回家了。
林母带着林恒大舅和他爸去老房子休息,大嫂也把大哥搀扶走了,彩云留下来照顾晓霞,和秀兰一块收拾桌子。
“我去把铺床的稻草拿回来,不然返潮了。”林恒起身说。
“你喝醉了,我一会去弄。”秀兰说道。
“没醉,走直线给你看,就刚开始喝了点。”林恒笑着说,他对自己的酒量还是很有把握的,绝不把自己喝的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