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辰明明在看向李夜来，但李夜来却感觉杨辰的目光仿佛并非看向自己。

似乎是在通过自己看向某人？或者说某些人？

“是在想那些牺牲的同事吗？”

李夜来默然叹息，识趣的没有上前打扰杨辰。

而是继续训练切换脸谱。

李夜来每次施展或切换脸谱，都需要抬手抹脸。便是为了让自己手掌上的灵能，可以更快的凝聚脸谱或切换脸谱。

好消息是，不用触碰脸颊，就算隔着四、五公分也能开启或切换脸谱。倒是不用担心脸上要是套着头套或带着头盔面甲，会阻碍到开启脸谱。

但这是无法避免的起手式。若是手臂受伤，或正握着武器。可就不太好办了。

所幸，李夜来擅长的是单手十八挑，大多都是单手持枪、单手持戟的招式。倒是可以在战斗中，空出一只手来。

但手臂若是受伤了，可就糟糕了。

因为手臂受伤或被束缚，而无法立刻开启脸谱，然后被人干掉，这得有多么憋屈啊？

于是，李夜来在训练场内，尝试以身体其他部位开启脸谱。有成效，但似乎都没有手臂来的方便和迅速。

目前的李夜来，还无法单单凭借意志控制灵能开启或切换脸谱。

“到底还是灵能掌控力度不够高，等我觉醒层次高了之后，或许可以不用任何起手式，便可以开启并切换脸谱了。”李夜来心里思索着：“目前来看，还是得在交战时，单手持戟，然后，单手开启脸谱。”

而杨辰则是沉默的看着思索中的李夜来。

就如李夜来所猜测的那般。

杨辰看到了很多画面。

李夜来如今沉思的样子，像极了数年前的自己。

当时，自己也是在训练室中，在数位前辈的看护下。研究战术，钻研能力，弥补漏洞。

在前辈们期望且友善的教导下，一步步变强。

二觉，三觉，四觉，直到遇到那个事件。一切都改变了。

同时，他也看到了。

在黑狱中，被扭曲成半人半龙的夜不收。

在战场中，身体残破却扑向敌人的队友。

在荒野中，身体完全扭曲，彻底化作受难者。却维持最后理性，为队友们掩护的队长。

在逃亡路上，一把捏碎自己灵魂之井，从中掏出神秘物质的女孩。

在即将被救援之前，那位濒死的队友，用力的抓住自己的手臂。

以最后的力气嘱托着‘为了人类，不负冠军之名！’

冠军啊...这个荣耀要比想象中的要沉重。

杨辰甚至时常感觉到，那些死去的人们并没有离去，而是始终站在自己身后。

此刻，正沉默的看着自己，希望自己能够完成他们期待，一如既往。

而如今，杨辰也对李夜来报以同样的期待。

“看着吧，老伙计们。他终究会成功的。”杨辰心里轻笑一声：“他终将继承冠军之名！”

不过，在想到李夜来的厄运时，杨辰的脸色就不太好了。

这种厄运太可怕了，随时可能会出现意外。

于是，在思索后杨辰开口道：“夜将，你或许得向玩偶学习。”

“玩偶？”李夜来一怔：“可学习什么呢？玩偶和我的路径不同吧？我们的战斗风格也不一样啊。”

玩偶是神御路径的强者，最合适的战术，是以远程攻击对抗敌人。

和星火相似，是远程输出强力的灵能路径。

李夜来就是想学直接也学不来啊。就是背着热熔炮，也不如玩偶的能力强大。

除非，他下一個脸谱是神御路径的脸谱。或之后的万象魔药中，有远程输出手段。

那倒是可以尝试一番。

“当然不是让你学这个。”杨辰笑道：“我是让你学习，她以自身诅咒为战力的战术。”

自身诅咒？是了，玩偶的诅咒很强力。战斗中，可以利用诅咒痛击敌人。

毕竟，除了李夜来外，其他人一旦看到她的真容或听到她的声音，都会陷入恐惧。

陷入恐惧，慌不择路，再牛逼的战术思维都会打折扣。

李夜来试想一下，玩偶是女孩子，有些手段不好施展。

但如果李夜来自己有玩偶的诅咒能力的话。

估计会光着膀子，一边疯狂嘴臭，一边进攻敌人。

因为光着膀子，对方看一眼自己，直接陷入恐慌。

就算不看自己，听到自己的嘴臭，也会陷入恐慌。

那战斗难度就大大降低了，除非层次差太多，不然陷入恐慌的敌人，根本不是李夜来的对手。

在恐惧时，战术思维都乱了，要么立刻逃离，要么胡乱攻击。这种敌人，还不是随手就能干掉了？

这么一想，李夜来要是和玩偶组建双人队伍，玩偶可以尽情碎碎念，将周围的所有人都拖进恐惧之中。李夜来则是可以毫无影响的上去收割敌人。

当然，玩偶自己也可以做到....

这种战术的前提是不波及到其他队友。

而杨辰的意思，就是让李夜来学玩偶那般，以自己的诅咒，自己的厄运作为战斗手段。

李夜来其实也尝试过，但用处不是很大。最多只能干扰敌人。

目前来说，如果不算必遇强敌的话，李夜来所接触到的厄运中，最危险的一次，便是一辆失控的泥头车。

总不能每次战斗，都去找辆泥头车吧？害到无辜的人可就不好了。

而且，对于高觉醒的灵能者来说，泥头车并不危险。

强如玩偶，就能挥动广告牌，将迎面撞来的泥头车直接拍飞。

什么异世界穿越神器，在她面前根本不顶用啊。

“根据我们的研究，你的厄运，其实是加大意外出现的概率，倒是有种类似于因果轮回的意味。”杨辰解释道：“比如，不小心撞了一下柜子，柜上的花瓶，花瓶是有概率晃动，然后晃动后概率掉落，再有概率直接掉到头上。到你这边，所要的概率暴涨到了必然，只要你敢撞，那花瓶必然会掉落，且会砸在你头上！”

“这个我知道。你们和我解释过”李夜来点头。

官方给李夜来提供过对于诅咒的研究报告。

李夜来回应道：“其实，我也曾以这个战斗过，但大多只能作为辅助手段。吊灯砸落，地面碎裂，下水道井盖反转。这些对于常人来说很危险，但对于灵能者来说，并非致命。只能说是麻烦。”

李夜来和虚境生物以及那个保安队长交手时，都用过以厄运作为武器的想法。奈何这些厄运的威力不够啊。

“这是因为你遇到的‘意外’不够危险。”杨辰说道：“比如，以你的厄运，如果在雷雨天...”

李夜来嘴角一抽：“能不能不要提这个？”

李夜来可是每天都去看天气预报的。若是有雷雨天，不，就是雨天，李夜来都不打算出门。

生怕一开能力，厄运一来，几率变大，直接就被雷给劈了。

以李夜来如今的实力和体魄，被雷劈了就算不死，也是重伤啊。反倒是给敌人捡人头了。

不过....李夜来思索问道：“如果我迫不得已，在这种雷雨天气下，露天环境中使用了脸谱，并触发了厄运。或许...可以把劈下来的雷，作为对付敌人的手段？”

“是这个道理。”杨辰点头道：“厄运来袭，有危险的不止是你一个人啊。你身边的人都会被波及。但只要你能在危险中保护好自己，那敌人....”

李夜来略有所思：“虽然我很倒霉，但也会拉着敌人一起倒霉。只要我自保能力强大，就不会有事，而敌人可就不好说了。”

试想一下，李夜来和敌人打的正热闹呢。

一道雷劈了下来，没准还不止一道。把李夜来和敌人都给劈了。

然后，倒在地上外焦里嫩且一脸懵逼的敌人，就看到早有准备的李夜来，没事人似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那表情估计会很精彩...

“嗯，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杨辰点头道：“所以，我非常赞同你的魔药选择。拟态·鳞甲让你的防御提升了，保命的概率也就提升了。同样被雷劈，你能多抗一会，对方就不好说了。”

李夜来砸吧了一下嘴，虽然队长说的很怪异，但还是很有道理的。

李夜来有封狼居胥冠军候脸谱，可以施展风林火山，强化防御。

以后再加上拟态·鳞甲。还能继续叠甲！

防御力高了，可不就是比对方能抗了？

而且，李夜来自己对即将出现的危险是有一定准备的。比如雷雨天的落雷，老旧房子中的塌方....

对于敌人来说，这些都是意外。

这种战术，最好的环境，便是被围攻的时候。

尤其是身边没有队友，全是敌人的时候。

就在敌人们一脸笑嘻嘻的围上来的时候，直接来个厄运降临！

那画面就更美了。

‘你们能在我的厄运中活下来吗？哭？哭也算时间！’

不过，说到底，这其实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

要是厄运太强，带来的危险太可怕。估计也就是同归于尽的结局了。

而且，身边不能有队友。不然就该李夜来哭了。

“故意制造某些厄运....把原本的概率出现的意外变成了必然。比如，用弱点看破砍碎承重柱...故意引发厄运。将我和敌人同时拖进危险。并依靠自己的防御和经验提前做好准备。但不能波及到队友...”李夜来思索着。

杨辰说道：“这些需要你临场发挥了。我只是给你一个提议，一切都要以自身安稳为主。但如果遇上难以匹敌的怪异或敌人，这或许是你保命的手段。”

“我理解，这是平时不可动用的底牌。”李夜来点头：“在必要时，我会主动触发厄运，并挑选几个幸运观众一同带走...”

“这个战术的核心，便是你的反应和防御能力。你要比敌人先一步知道可能出现的危险，并加以防范。”杨辰提醒道。

提前防范...李夜来微微点头，示意理解。

如果，自己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对方却是不知道。

这种信息差，的确是决定胜负的关键要素，要是对方有了警戒，反倒是不好做了。

而且，自己得注意厄运的强度。可不能引来什么陨石糊脸之类的厄运。

...

当李夜来训练结束时，已经是傍晚六点多。

十月底的六点多，天色早已经暗了下来。

在分部的休息室冲洗掉身上的汗水后，李夜来换上一件衣服。便急急忙忙的赶往玩偶的住所。他可没有忘记和玩偶的约定。

玩偶的住所，就在分部的地上建筑中，那是一间位于办公区上方高楼层的公寓。

由于她的诅咒，她左右上下，甚至都没有一个邻居。

为了不给周围的人添麻烦，她是特地选了这种地方作为住所。

同时，整个房间都被厚厚的窗帘遮掩着，唯恐惊扰了外人。

这也导致整个房间内都一片昏暗，仿佛身处地下室。

“还是晒晒太阳比较好吧？等会劝劝她...”李夜来心里想着，并按响了门铃。

房门内一阵急促的响动后，房门被打开。

李夜来却是一愣。

或许是居家的缘故，玩偶褪下了厚实闷热的玩偶服。穿着有些清凉。

面前的女孩梳着马尾，穿着一件白净的大号T桖，T恤下则是露出那双修长白净的双腿，白嫩晶莹的小脚丫踩着可爱的粉色拖鞋，俏生生的立在门后。

那张本就美艳惊人的精致面容上，带着一抹羞涩的红晕，透露一股惊心动魄的美丽。

女孩有些不敢直视李夜来的目光，低声细语着：“欢迎...我已经准备好饭菜了。”

这身穿着，让她也很害羞。但这的确是她平时居家的衣服。

毕竟，也不会有人来做客...除了李夜来。

对，除了他...

想到这，玩偶鼓起勇气，看着李夜来的眼睛说道：“我们...吃饭去吧？”

而李夜来努力的不去在意女孩的双腿。

谁又能想到，被外界恐惧的处理员。

那个实力超群，被称为分部最强的女孩。

居然...会以这种姿态出现在李夜来面前。

他只能稳定情绪，同样低声回应：“那就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