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暴雨滂沱。
大雨噼里啪啦的浇落在青色屋檐,荡起阵阵涟漪。
兰榭坊后院的大门推开,一位身材消瘦的男人从里头走出,望着背后的花红酒绿,骂骂咧咧道:“娘的…真是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少十文钱都不成。”
身后传来小厮赶人的声音,男人背起放在旁边的药篓,朝着身后啐了一声,撑起油纸伞冲入雨中。
“没钱还来玩女人,真是晦气。”身后传来关门的声音,两个小厮的笑声通过风雨传来。
男人越想越气,对着关闭的大门比划了好几下,才愤愤不平的钻入旁边巷子,裹紧衣服闷头朝着家里的方向走。
阵阵凉风吹来,冷意像是要渗入人的骨头里,男人穿过长而窄的小巷,转弯时却冷不丁与人相撞。
“谁阿?这么不长眼?”
男人憋了一肚子火,正无处发泄,眼下瞬间骂出声。
他愤怒的抬起头来,而后便愣在当场,一抹鲜红冲入眼眶,却是位穿着嫁衣的窈窕新娘子。
新娘子背对着他而站,没有打伞,肩膀微微耸动,似乎在哭泣,大雨淋湿她的衣衫,将她姣好的玲珑曲线映出。
阵阵醉人的芳香传来,男人心底的不爽荡然无存,突然便感觉有些口干舌燥起来,他将油纸伞丢到一旁,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姑娘,怎么半夜在这里站着?”
“啪—”还不等男人将姑娘盖头掀开,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粗狂的声音:“快滚!”
男人瞬间吓了个哆嗦,刚想怒骂出声,转身却看到站在身后的是位壮汉,男人不由得心虚,骂了声“晦气”,捡起来自己的伞便冲进了雨幕中。
壮汉握着刀,走到新娘子的面前。
“轰隆隆—”
一道雷霆划过夜空,凉风吹拂起姑娘的盖头,映照出她的脸庞。
血色的嫁衣下,一颗骷髅缓缓抬头,嘴里还有根血淋淋的手指。
……
亥时。
陆斩撑伞从镇妖司出来,将猪妖能够炼药、炼器的部位带走,其他的血肉则交给司里处理。
妖物血肉能用来炼丹,大周炼丹师稀少,但架不住“专家”多,個个都想研究,妖肉不愁卖。
可惜的是杨奎不在,否则看到解剖出来的妖肉必然眉开眼笑,这是不小的收支,据说头儿日理万机,在外面降妖呢。
陆斩只得将伏妖袋丢给老周登记,公家的东西用完了得还。
“观棋等等!”
陆斩周围弥漫出淡淡灵气,隔绝外面的雨滴,刚准备撑伞走入雨中,身后传来谢春严的声音。
谢春严小跑着过来,脸上带着谄媚笑容:“观棋…”
“春哥,都放衙了,你怎么还没走?”陆斩瞬间警惕起来,在徐家所经历的事情,令他这颗少男之心受到深深刺激,对这种深夜露出谄媚笑容的男人,瞬间升起防备之心。
谢春严揽住陆斩的肩膀,左右观看确定无人后,才道:“哥有事找你帮忙。”
陆斩肃然的看着他。
谢春严搓了搓手:“我有一个朋友…”
好家伙,这经典开局…陆斩更警惕了:“你有一位朋友?”
“好吧…事情是这样的,我有一位朋友最近总觉得体力不济,在做那种事情的时候觉得力不从心,知道你的本事后,特地让我来问问,不求像你那般玩坏花魁,只求正常操作。”谢春严一本正经地道。
玩坏你妹,不过谢春严居然会肾虚…陆斩意味深长的道:“你那位朋友肾虚?”
“不是!我…他的肾很好!”谢春严严肃的纠正。
“哦…那你的那位朋友,是武道者吧?”
“不错,所以才更加郁闷,普通人便算了,身为武夫居然不行,岂不令人耻笑?”
“你那位朋友是不是玄妙境的实力?”
“呀!观棋你怎么知道?”
“能不能让我切个脉?”
“好好好…”
“……”
“……”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金陵长江大桥。
大雨倾盆里,气氛有些诡异。
两人面面相觑半晌,谢春严才硬着头皮道:“观棋,这事儿关系到男人尊严,你可不许往外说!”
“我懂我懂。”陆斩摸了摸谢春严的脉象,露出严肃表情:“这件事,不好解决阿……”
“很严重?”谢春严脸色大变。
刚解剖猪妖获得了猪腰子跟猪鞭,没想到这就碰上用场…陆斩搓了搓手:“不严重,就是得花钱。”
“春哥存了一年才存了三十两,还是留着娶媳妇用的,你小子不会要给我榨干净吧…”谢春严了解陆斩为人,当即捂着钱包痛呼。
陆斩严肃地道:“怎么会?你可是我最敬爱的春哥…不过你肾虚这种事情,确实是…”
“谁肾虚?谁肾虚?我只是有些力不从心。”谢春严义正言辞地道。
陆斩翻了个白眼,举起来手:“五两银子。”
谢春严很肉痛,但还是不得不咬牙:“观棋,这件事情就要劳烦你多费心,为了表达哥哥对你的感谢,哥哥请你去个地方,让你好好放松放松。”
平时的时候,谢春严很抠。
如他所言,他存钱是为了娶媳妇,平时连高端一些的青楼都不舍得去,有需求就去窑子。
谢春严时常挂在嘴边的就是,吹了灯都一样,干什么花那个钱去兰榭坊?
今天确实是大出血,但他没办法。
他又不是道家,讲究个炼精化气,炼着炼着就把肾炼没了。
他一个武夫在这方面应该是各大职业的翘楚,如今突然力不从心,令谢春严如临大敌…他连媳妇都没娶呢。
最重要的是…他得找东西堵住陆斩的嘴,他怕陆斩将他肾虚的事情传出去,那样他还要不要做人了?
“去不去?保证你完事后神清气爽。”谢春严认真地道。
“窑子我可不去。”陆斩正气凛然道:“我陆观棋可不是那种好色之徒。”
“去兰榭坊。”
“虽然不是好色之徒,但春哥盛情难却,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