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许择礼死得很安详。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死，只觉得被揍了一拳，然后就没然后了。

星光熠熠的夜幕星河，在他的眼底，转眼间就化为灰烬。

陆斩将血珠收起来，很是伤怀：“许兄，你这是何苦……”

“陆大人何必怜惜他，他死有余辜！”二号被救下狗命，不由松了口气，看着许择礼的尸体怒火中烧。

陆斩连连叹气，又转身看向乞丐：“你说你是黑水宗执事？既然你是执事，他为何攻击你？”

“我确实是执事，他攻击我是因为想将血珠据为己有…”二号呼出一口气，望着陆斩道：“陆大人对组织的忠心我看到了，如今叛徒已死，你又多了一份功劳，快将血珠给我，我必会为你在宗主面前美言。”

陆斩忽然冷笑：“呵…是吗？”

“嗯？”二号警惕地看着陆斩：“你什么意思？”

“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你们是什么意思？”陆斩厉声道：“若是你们想要这颗珠子，大可以直接告诉我，而不是利用我对许择礼的信任，让他将这颗珠子从我这里骗走，今夜若非我过来，恐怕一直都被蒙在鼓里，你们这样做事，太不厚道了吧？！”

“这事情有误会，我们拉拢陆大人，自然是诚心诚意的，只是我察觉到许择礼有异心，这才没告诉他实情，他最初也不知道此珠重要性。不过我们没打算瞒着陆大人，就算今天没有发生这些事情，我们也会找机会告诉陆大人实情的，并且给予补偿。”二号皱眉看着陆斩，对方身份特殊，不是许择礼这般任人揉搓的蠢货，他自然不敢说硬话。

陆斩依旧冷笑道：“少说废话，想要珠子，就让黑水长老亲自来跟我谈！真当老子是随意打发的喽啰？”

天色阴沉沉的，凉凉的夜风如刀割在乞丐身上，吹得他身上的伤格外刺痛。

“长老不在此处，若是你不放心我，我可以引荐舵主。”

乞丐幽幽地看着面前少年，心底飞速做着判断。

假设陆斩此时杀他，他绝无反抗能力，且不会被任何人知晓，可对方并没有这么做，说明对方确实有诚意加入黑水宗。

至于为何要见长老，多半是方才那一幕让他有了戒心。

想想也是……人家是正儿八经镇妖师，他们嘴上拉拢对方，其实是为了骗珠子，任谁都会不爽。

“舵主不行，就要黑水长老。”

陆斩望着他，眼神没有任何避让，他想跟二号搭上线的原因便在此处。

先踩着许择礼获得二号信任，再让二号引来更大的人，这样‘升迁’更快，做卧底也是有追求的，总不能只做小喽啰。

虽然他现在已经在群聊潜伏，但止罡的身份毕竟是见不得光，他需要个明面身份。

乞丐皱紧眉头：“长老不可能因为这件事来金陵的。”

“那是她的事情。”陆斩毫不退让：“此事是黑水宗对不起我，我本无意留下这颗珠子，可你们不该骗我。我将你们当同僚，你们却让人骗我东西，实在令我心寒，若她不来，这颗珠子便别想拿走。”

乞丐：“……”

陆斩丢下两颗回春丸离开，他不指望二号对他完全信任，但凭刚刚的“救命之恩”，还是能获取几分信任。

这就足够了。

不过金陵既然有黑水宗的舵主，那舵主是否在聊天群里…聊天群上百个人，可日常活跃的就这几位…除了黑水长老隔空督促这群人之外，其他的“上司”似乎都很沉默。

当然，陆斩没指望黑水长老立刻千里迢迢赶来，但为了稳住他，舵主或许会出面。

届时勾搭上舵主，二号就没必要留着。

……

月色皎皎星河灿烂，陆斩心情格外舒畅，今天不仅跟二号搭上线，还敲诈了几百两银票跟地契，实在是收获颇丰。

大步飞扬回到家中，只觉得清风都是甜的。

“嘎吱—”

打开门后，便见茂密入云的银杏树枝叶摇摆，似乎有鸟儿在其中飞来飞去。

陆斩迈步来到庭院，却见萝莉大王在树枝里跳来跳去，时不时发出威势腾腾的“哈”声。

“你疯了吗？”

陆斩被吵得皱眉，伸手将其从银杏上抓了下来。

小妖精在他的手里，翅膀竟然弯曲出诡异的弧度，如拳头般朝着他的眼睛打来。

竟是神仙菇的后劲儿还没过。

“看你下次还贪吃吗。”

陆斩哑然失笑，因为黑水宗等事造成的疲惫感荡然无存，他慢条斯理地掏出药粉，洒在小雀儿面门。

“啊啾—”

云雀大王打了個喷嚏，举起两只翅膀在嘴巴面前扇了扇。

她圆滚滚的小脑袋甩了甩，毛发都竖了起来，眼睛半眯着，迷迷瞪瞪地问道：“天怎么变黑了？”

“已经晚上了。”

陆斩将她放在桌上，看来这小家伙吃了神仙菇后就开始发癫，一直癫到晚上。

许择礼就是个倒霉受害者，被她梆梆两拳。

“以后还敢什么都朝着嘴里塞吗？”

“是蘑菇让莪产生幻觉的？”

“你产生什么幻觉了？”

“我见到有虫儿朝我发起挑战，我今天踹死很多虫儿。”

“以后吃东西注意些。”

“那你也要注意些，不要什么都朝着嘴里塞。”

云雀大王昂首挺胸，接受陆斩教训的同时，又对陆斩发出批评。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管。”陆斩黑着脸，弹了弹她的脑袋。

小妖精跺了跺两只小爪子，冲着陆斩做了个鬼脸，又飞回树上歇息去了。

微风徐徐吹拂，陆斩没有回房，就这般在树下打坐。

今晚发生的事情颇多，令他无心睡眠，不如刻苦修炼。

他如今已经褪凡境巅峰，却始终卡在巅峰不得更上一层楼，这令他觉得有些苦恼。

莫非是因为软件提升太快，硬件跟不上了？

陆斩若有所思，决定找个明白人问问。

他从灵戒里翻找出石清泉的孤本，神识没入其中。

…

“小友比第一次相见时强了许多。”

郁郁葱葱的竹林中，石清泉坐在林间石桌处饮茶，看向陆斩的双眸，多了几分诧异。

想想第一次跟陆斩相见，还是他施法入梦，那时陆斩周身真炁并没如此充沛。

而自从被陆斩唤醒后，他便一直苏醒着，没有重新沉睡。

“侥幸破入了褪凡巅峰。”陆斩微笑着道：“今日叨扰老哥，是因为有事请教。”

石清泉目光灼灼：“小友请说。”

陆斩将自己力量明明足够了，却始终卡在褪凡巅峰的事情说出。

“原是如此…”石清泉若有所思：“修者修的虽是力量，但力量若想持久强大，便要修心。若是空有力量而无心，则很难将力量发挥到最大。”

“有的修者拥有颗博爱之心，他施展力量的时候，心底的博爱会令他更加强大。”

“有的修者是恒心，施展法术时便不易被破除。”

“不管是什么心，心境总是要随之提升。”

陆斩若有所思。

这跟他想的差不多，修者修的不仅是力量，还有神识跟那颗道心。

如今他力量足够，却需磨砺道心心境。

总的来说还是修炼速度太快，觉悟暂时没跟上。

“小友不必苦恼，没有突破便是机缘未到，越执念越难求。”

石清泉望着面前气运瑰丽的少年，心底有诸多遗憾。

明明是罕见的儒修根骨，却修了夜医。

陆斩微微颔首：“多谢老先生解惑。”

风儿微凉，树叶哗啦啦作响。

陆斩缓缓睁开双眸，神识自石清泉孤本中脱离，看来想破开大境界，还需要机缘。

不过如今他能修习其他职业的功法，或许也能修儒，但陆斩没有急于一时，待他破入玄妙境后，再找石清泉论儒道不迟。

这时，忽然怀中一震，令他不得不从思绪中回神。

魂碗？

这群街溜子大半夜都不睡觉吗？

…

【黑水二号】：“今日派下线去取黑水珠，不料下线许择礼起了贪心，我差点被他杀死，却被陆斩所救。”

果然是二号在汇报情况。

【黑水四号】：“由此可见陆斩是诚心加入圣教，否则不会救你，血珠取到了吗？”

原来月月也没有休息…陆斩习惯性的等了会儿，拱火需要拿捏时机。

【黑水二号】：“原本是交给许择礼的，可后来许择礼叛变了，他来找许择礼的时候，正好看到我跟许择礼同门相残。他虽然救了我，却也觉得自己被骗，勃然大怒，不肯将血珠给我，要见长老。”

【黑水四号】：“怎么会这样？”

【黑水二号】：“陆斩似乎不知道这颗珠子的重要性，所以才大方给了许择礼。等知道真相后，他觉得我们是故意骗珠子。”

【黑水六号】：“你确实没有跟人说明这颗血珠的重要性，可不就是利用信息差骗来的？他生气合情合理，若是不赶紧让他归心，这颗棋算是废了。”

【黑水四号】：“刚刚加入圣教的新人，原本就不够信任我们，又发生这种事情，产生怀疑是正常的。”

陆斩眉头微挑，甚至有些怀疑六号也是卧底。

这货每次都误打误撞得帮到他许多。

不过就在这时，一直沉寂的五号忽然发言，倒是吸引了陆斩注意。

【黑水五号】：“根据我的了解，陆斩此人颇有手段，他加入圣教应当是想着互惠互利。如今他知道黑水珠的重要性，若不给他相应的好处，他绝对不会松手。”

自从昌颐郡主案件后，五号被喊回受训，再没说过话。

陆斩甚至忘记了他的存在。

当初昌颐郡主案子，就是因为五号推波助澜。

【黑水二号】：“可他想见长老。”

【黑水四号】：“笑话，我们长老姿容倾城绝世容颜，岂能是他想见就见的？况且…陆斩风评极差，极为好色。”

陆斩：“……”

很难想象冰清玉洁凌仙子，说出这话时的表情。

虽然知道她是故意的，可陆斩还是觉得有些别扭…他要是真那么好色，当初救她的时候就会草草了事。

凌仙子你的良心不痛嘛…

见时机差不多了，陆斩果断地神识输入：“你们都闭嘴，你们能有我了解陆斩？我先前在炼药圈子里经常听到陆斩的传闻，陆斩虽然厉害，却是个没背景的，他投靠圣教应该是给他自己留条后路。想见长老，估计是想以此换取个职位，毕竟他现在在圣教可是个喽啰。”

【黑水二号】：“滚，三号你只知道炼药，懂个屁的陆斩？”

陆斩：“……”

特么的…你理直气壮的模样真的很滑稽。

【黑水五号】：“其实，我觉得三号说得有理，没有人比我更了解陆斩。”

陆斩迅速输入：“真的吗？”

【黑水五号】：“自然，先前我的棋子跟他有过来往，此人十分好色，心机颇重。他目前在镇妖司平步青云，怎会甘心在圣教做个喽啰？而不管是将黑水珠交给二号还是舵主，都没有交给长老来得实在。”

【黑水长老】：“此事我会考虑，暂且先留意陆斩动向，少吵吵闹闹。”

黑水长老一场，群里的秩序立刻井井有条，大家说话都客气起来。

【黑水二号】：“谨遵长老教诲。”

【黑水六号】：“谨遵长老教诲。”

【黑水三号】：“+1。”

…

陆斩神识退出群聊，倒是有些意外。

原本以为黑水长老不会考虑跟他见面，不料对方竟然真的会考虑。

看来这颗血珠比想象中更为珍贵。

据说黑水长老是个女子，女子能在黑水宗立足，可见不是一般人。

甚至就连魂碗这个法器，都是黑水长老打造出来的，可见也是位奇女子。

若她真的来了金陵，陆斩倒是想领教领教。

就是不知道宗主死哪里去了…陆斩发现自从加入群聊后，就没见过黑水宗宗主的踪迹，群员们提到宗主的次数也少。

根据传言来看，宗主是闭关了，目前的大小事宜都交给黑水长老。

不过上次剿杀一号时，倒是看到了黑水宗宗主创造的采阴补阳法，可见宗主也不是个正经人。

倒是这采阴补阳法令陆斩陷入沉思…他若练了这部功法，跟合欢派的妖女们谁强谁弱？

对着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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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定时章节，有错误明天修，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