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方与桐,两国同时向风允递交相印。
风允暂先不受。
而道:“允欲知晓两国之愿,方才能思量两国之事。”
若是不晓得两国对结盟的要求,对扬粤的态度,风允随意结下,就是对风泽之盟的不重视。
此结盟,并非一时之盟。
百越国向北发展,困难重重,若是结盟,就能减少不少的军备防御,专心克南。
那英方使节立即道:“风君啊,我英方只求结盟后,能一同防御扬粤,免得扬粤对我彭蠡泽周围出手。”
桐君颔首,但其又有另外之愿。
风允清楚。
“桐君但说无妨。”
桐君也是思量许久,这刑典乃是他的道,若是动用桐国之资去成全自己,又不符合他的作风,但放弃这次百越行刑典的机会,更是不可。
遂——
“风君,我欲从个人私库中,以珍宝换取国内粮食五千石,送往百越,以助百越安定……”
安定,这桐君也未说清楚,但是风允与其都知晓,这是要在百越行刑典。
对此,风允道:“百越缺刑,也望桐君慷慨。”
“哈哈!”桐君爽朗一笑,暗道风允进退有度,能为桐君的个人之私开阔一番。
“那就劳烦风君安排。”
刑典在风允手中,但行刑之事,桐君也是要盯着的。
对此,风允道:“百越之国,一月后则是九黎年,到时希望桐君来访,一观百越盛况。”
百越的年与周朝的年不同,如此邀请桐君也是在暗示,百越会行刑一月,一月后让桐君去按照这個月积累的案件,修改刑典。
对此,桐君大喜过望,可是他是一国之君。
遂只能遮掩道:“寡人乃是桐国君,不便出使百越,到时就让桐国公子前往吧。”
风允点头允诺。
另一旁的英方使节倒是摸不着头脑。
但是看见桐国赠百越五千石粮食,两人其乐融融,这让他略感慌乱。
英方无粮啊!~
思索再三。
他突然道:“风君啊,英方在今年挖出一块好玉,为表两国之好,不日英方就送玉前来,赠与风君。”
玉石……
风允明白,这是英方意图交好他,若是不受,英方生疑,收之,风允受之有愧,才能让英方安心。
“送往百越吧,百越王为主,允只是为王传话。”
使节出使在外,代表的是一国,而非他自己。
谈论国事时不可掺杂自身私心。
闻之,英方使节连忙点头。
只要风允收下就好。
如此,风允才收下两国相印。
霎时间——
桐国上空,一道人首蛇身的虚影显现。
桐国之人纷纷惊讶,但并无慌张。
风允在风泽召出伏羲女娲之像的事情,已经被周围之国所知。
在邗国接相印时,也有人首蛇身的异相。
此时桐国异相出,可见桐国也参与了结盟之事,风允成为了桐国之相!
一时间,人声鼎沸,议论不绝。
嗡!
一股气运加持在相印之上,紧随而来,另一股从山之西传来的英方国运也加持在另一块相印。
风允将两块相印一同挂在腰上。
如此,他青枝之上,《共戚策》爆发。
一个个文气篆文化作实体,飞纵在殿间。
英方使节大惊,这股力量下,将四国相印连在了一起,包括这四国的气运,同气连枝,共同对外。
若是有国来攻,掌其策与相印者,只要国家不阻止,就可调动四国之兵、政!
在这般加持下,风允周身的文气浩荡。
本初入先天境界的他,隐隐跨入先天第二境,力压寰宇。
那天空之上的人首蛇身异相,化作灵光,飞纵而行,灌入风允眉心。
风允的玄道文气再增,而他有意收敛下,这股气势才缓缓消失,四周也逐渐归为平静。
在看《共戚策》
此策,成于大庭,可大庭不用,遂是废言。
而此时在百越与邗、桐、英方四国中行道共戚,这策中道韵滚滚,彰显着风允的正确。
如今,已是一大异宝!
“共戚策?”桐君见识尤多,但此时也因为这共戚策之言而惊愕在席位之上。
“风君对这外交克敌之事,所学颇多啊!”
感叹难语。
桐君对外交之事倒是不灵敏,但也能看出《共戚策》将四个国家联系在一起,其互助之守,就是一大国来了,也难以打破。
而风允还有这结四国契约之异术!
察觉到一股气运之力牵引在风允与他之间。
他抬头去望风允,与邗君一般,他也在恍惚见到伏羲女娲手持规矩之象,浩浩荡荡,注视于他。
“一切就拜托风君了。”
对于克敌扬粤之事,桐君越发有信心,一旁的英方使节也是一般。
风允颔首。
“这是允欲行之责。”
一切归于平静,这《共戚策》也消失在风允发髻间青枝之中。
于此,结四国之盟,已经过去了二十日。
月末已至,比风允预估的时间要快上不少。
“桐君,英方使节,允也该准备车马,前往扬粤,以四国之威势,出使扬粤了。”
闻之,英方使节行礼。
“风君大德,出使若有不足之处,我英方定全力助之!”
可见其欣喜。
而桐君却道:“风君,五日就是周礼之年,不若多留几日,让四国结盟之事为先锋,传与扬粤?”
风允摇头。
“允知晓周礼之年为大祭之时,而扬粤也知晓,若是扬粤以此时为攻,岂不是对四国不利。”
四国中,三国皆要行祭祀,正是忙乱之间,但扬粤不行周礼之年,对扬粤来说,正是出击之时。
如此,桐君也不再留风允。
他还需做好防备。
风君也告辞。
待回典籍宫后,风允就将已经较为完善的刑典整理好,写上安排,让人送回百越。
与之,还让瑶地慎重防守。
桐国的暗卫见风允送出刑典,则立即告知了桐君。
桐君眯笑点头,眉眼间带着喜色。
不管是什么书,除非其一出即惊世骇俗,是为圣道,被天地认同,不然,其言论都需要验证,从实际的验证中获得认同,才能成为异人异宝。
这刑典也是一般,需要去印证,获得认同,才能反哺桐君的文道。
“道可成矣,哈哈哈!”
桐宫内,传荡着桐君爽快的笑声。
“立即派粮车,跟随那护送刑典之人,入百越!”
“诺。”
……
而在典籍宫内,风允派人回百越后,就拿出地图,观看扬粤四周。
“扬粤,其西为几个小国,隔开了荆楚之地。”
“其南为南越之地和闽越之地……这同时也是百越国的目标。”
“而北就是几个受其侵扰的周礼之国,有着大周在上,他不会擅动。”
“其东就是我彭蠡泽诸国。”
“若我是扬粤国君,观这地图,必定会以百越为跳板,既可东攻邗、桐等国,也可南攻南越与闽越之地,甚至还能一谋禹越与吴。”
这也是风允让瑶地严防死守的缘故。
瑶地驻军,本只是为引起扬粤的防备,让彭蠡泽诸国骚乱警惕,给了百越国结盟的机会,但何尝不是给了扬粤入侵百越的借口呢。
“扬粤……不应该才是。”
这几日从细作传来的情报中,扬粤调兵遣将的频率越来越高,隐隐有示威的意味。
不过其目标不是百越,而是英方。
“真的是要攻英方吗?”
这瞒天过海得过于粗糙了,风允一眼识破。
“若真的是欲对英方下手,何须在百越西南的九岭山周围暗中扎寨呢。”
风允对这在百越西南的幕阜山与九岭山十分关注,此二山是他安排冬猎的地方,一是为百越狩猎食物,二就是按照防备扬粤从此二处翻山而来,背后袭击百越。
“不过还好,只是驻扎,并未踏入百越边界。”
还有时间,让他去和扬粤说盟。
虽说两国有利益争端,但其扬粤与荆楚的争端更大,这扬粤也在警惕荆楚。
“衍。收拾行李,明日我们出发去扬粤。”
“诺。”
……
翌日,大雪纷纷,如同鹅毛飞舞。
风允抬头望天,其高处灰蒙蒙一片,看不见日,而低处还未反应,就已经被冰冷的绒雪打湿了脸颊。
就是穿上兽皮大氅,依旧寒冷。
“风君,这大雪天,马儿走不动啊!”有护卫驱使马儿,但马儿不走。
见此,风允微微蹙眉。
再留一两日也可,但风允隐隐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十日了,按理说屈原也该再次出使,来与我说那结盟之事。”
即使是不成,其也要前来告知才符合礼节啊。
荆楚在如何,也是被楚国掌控,楚国乃是周礼子爵,不管准不准周,其自己的习俗文明,也是有的,不该如此。
见到风允蹙眉,蛮娃骑着巨熊上前。
“来,把缰绳栓在熊上,马儿在后面跟着。”
巨熊蛮叫,似在不满。
冬日本是它休眠之日,能醒来本就不易。
可当蛮娃的拳头抵在巨熊身上时,作为御兽,它又只能屈服于蛮娃。
见此,风允道:“少几个人跟着也行,去扬粤也并非征战。”
“不可,我等要护卫风君。”
风允上车,闻声,笑道:“各自安好才行,那扬粤想留我,岂是容易的。”
但看到这些从百越护卫脸上的坚定,风允这才想到,这些人是他在治水时也依旧支持他的义士,怎么会因为扬粤危险而退呢。
“走吧。”
风雪不让,那风允就以异术开路。
未济之术,风雪不落于一行人之顶。
既济之术,前路厚重积雪不断垮塌。
如此,也让车外的护卫少了些寒意,易于行之。
车内,风允无事,就观望在百越巫一那得到的农咒,一路上沉浸其中。
在瑶地祈福时得到了女娲所赐的允咒,让风允得到以诺天地,天地以诺之术,召黄山之灵,借用其力量,这才不出意外地解决了风泽之患。
“允咒之力,能召之女娲伏羲持规矩异相,方才能让我结几国气运为契,其力量强大,非一般术法能比。”
“这农咒出于神农氏,那时天地无字,唯有符咒图腾,其承载了兴亡一地之力。”
这也是风允如此重视农咒的缘故。
咒,比之篆文,更为凝练,古老,是传承大贤之道的载体。
一咒可比一书。
“咯吱咯吱……”
山道难行,风雪甚大,随着前往扬粤,这周礼之国的年也越发地近了。
“扬粤并无出兵英方的打算。”风允望着白茫茫的山道,呼出一口雾气。
“同时也无侵占百越的想法。”
此时扬粤不动,已经错过了最好的出兵时机,当然,一切还需防备。
“风君,前面就是扬粤军营。”
马车停下。
“不必停。”
“诺。”
“咯吱咯吱……”
临近军营,马车周围的护卫都将手放在了百越刀柄上,以护风允。
箭塔之上,锐利的光微微一闪。
是弓箭!
“止道!”扬粤军营内,一声猛呼!
风允闻之,其发髻的青枝上,涌出一道青光。
青光入天,化作一图!
其图上,《共戚策》之言流转华光,在其四角,可见四枚相印。
文气爆发,化作一个个篆文,每一个篆文都带着四国气运。
“嗷!”百越气运化作滔天黑虎,猛冲而下。
邗国气运化作一把长戈,其上隐隐有旦字。
英方与桐国同宗,皆是皋陶之后,皋陶以神兽獬豸治狱,遂其桐国气运为兽耳,以辨善恶,英方为兽爪,以惩恶行……
“嗡!”
四国气运下,扬粤气运也不甘示弱,化作一……一朵青铜草花?
虽看是草花,但其花草之下,满是铜矿火焰,沸腾而出,化作无数兵甲武器抵挡风允的四国气运。
扬粤气运被压!
“让…让行!”
“王有令,让行!”
王令在手,乃是一块青铜物件,风允还未看清,那甲兵就收起信物,而天空中的扬粤气运也缓缓退去。
风允见势,也收了四国气运。
四国,其国力相加,足足有七十多万民,兵甲无数。
此时大势压来,这扬粤也惦念几分,能否突破风允的风泽之盟。
“走。”
马车行进,直穿军营,之后无一民敢来侵犯。
马车内,邹衍呼出一口气,方才实在是太过……
“夫子,这是不是太危险了,我们就这样前往扬粤都城?”
风允一笑。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何况是未曾宣战呢?”
杀死使节有什么用,还徒得个无德残暴之名。
这扬粤虽是蛮夷不尊周礼,可与周礼之国打交道多了,也清楚其中的道道。
何况风允也不是那么好杀的。
方才,若是四国气运压不过扬粤,情况就大不相同了。
“这扬粤之地,似乎有人在教啊。”
风允思考放在扬粤军营所在的位置,随即拉开车帘,以五行望气术观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