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的权贵,已经食尽了大树的树叶……”
风允望向昭阳,言语犀利。
直接道:“数百年前,楚国由原本的五十里,化作如今的荆楚之地,是为进取之意。”
“如今,在云梦泽水位下降,大面积接壤扬粤后,又吞吃扬粤,其也是亦然。”
“但,如今的楚国,如何尊祖的呢?”
“这值得探讨……”
“可楚人自己都已经不探讨了,楚人们探讨的是《周礼》,如何被周礼之国承认,如何变得有礼。”
“其楚腰纤细,因当初曾侯的一句赞扬,国中就以此为美。”
“楚国权贵难道不知,楚腰在外,也被称为蛮腰乎?”
“献媚之态,与之取乐。”
“如今楚之权贵,再不改其性,为楚人正其心,国恒亡也。”
“……”昭阳沉默。
风允所言,昭阳自然知晓,可是,岂是一两句话就能逆改的。
对此,风允也不再言。
因为舍弃一些东西,换取一些东西,有一些坚持了一辈子的人是不愿意的。
“风子,百里先生来报,已安顿许氏一族,待调明许氏详细,再携入学之人渡水归来。”
风允颔首。
“抄录《六书》的情况,如何了?”
《六书》,君子六艺中,学字的基础之书。
这也是风允第一本完整种道的书。
昨夜风允就依照种道时的记忆,撰写在了帛书上,以此让那些识字之人抄录,以便后面的学习。
“禀风子,尚在抄录,明日可出。”
风允淡笑。
“一地,繁衍有水,衣食有农,疾病有医,传承有学,外交有路,护卫有心,就绵延也。”
“既然在曾国赠之一地,那就寻渡河之路,以开阔天地。”
修路!
安地是为神农盆地诸国、随国、楚国之交,主要是被汉水为阻,难以行商,遂少交流。
但其运输之法……
造船?
风允尚无此技艺。
飞索!
是了。
其只需在一侧建高,斜飞渡水即可。
另一侧也是一般,斜飞而来。
如此,只需两个斜坡高台,以滑轮来省力,调整方向,以便将货物拉上高台。
再以滑轮控速,行向对岸。
虽呆板在一地,却比造船工艺简单。
“安排人,多种些麻,以作绳索。”
飞索外,无法造船,但还可造小舟,以便捕鱼,就是不知许氏能否行此工艺,常年在山野中的扬粤是少有这项技艺的。
安排之后,风允这才归去。
他需去安排从郢都带来的草药,大火炙烤倒是温暖,可之后河风一吹,不少人都有了风寒之象,如此,需尽快就医才对。
……
翌日,就传来百里奚重病归来的消息。
风允闻之,令人带上昨日分拣好的草药,前往百里奚的居室。
果不其然,是风寒。
风允发髻间的青枝一动,就见,代表《黄帝内经》的铜炉异宝,飞出,转瞬间在院外化作一硕大之器。
“架柴,引火!”
“诺!”
“将这些草药放入鼎中,水没过……”
一整个早晨,风允都在为安地之人熬煮草药。
其间,还向几位年轻人讲解草药之性,人体五脏五气,医治之理。
除此外,风允在草药医术上,还行巫医之禁邪气之术,以此驱寒邪之气,祝之而康健。
“巫医之术是百越国传承,此番我留在典籍宫,你们却是要待看毕《神农百草》《黄帝内经》,人体五行之论后,方去学习。”
“其也称祝由术,心需诚,向天地借五气,学需实,要了解人体病因,才能以病之缘由,祝而康健……”
医事,不可马虎。
风允此时如同一位严肃师长,一一说于几人听。
“切记,治病时,医者不可以药石而痊愈,应引人体之余力而痊愈,以免再病时,无余地也。”
……
“诺。”几人以随身携带的竹简为记,仔细揣摩,而此时药汤也好。
“拿过来,这副药再加一味,以小锅熬煮。”
“百里奚先生渡河染水汽,操劳而病重,此时不能以旧方而医。”风允在一旁的草药中又找了一根草药,截断一部分,这才递去。
“沸腾后,送服之。”
“诺。”
不多时,除却百里奚外,在外作农的人,也纷纷被召回,其有生病迹象者,纷纷饮用,未有迹象者,另煮一锅,改方而预防。
风允又送去药方与药物,让刚才的几位青年人送去对岸,以做预防……
如此,几日以来,安地再无风寒病者。
这日,风允居于殿内,为安地安排造路之线路,飞索之逻辑。
而窗外,竟下起雪来。
如今,典籍宫也已封顶,此时正为室内装潢,在典籍宫侧殿摆放座椅,以便为学字之堂。
他一会还得去看看。
就见,昭阳从外,匆匆赶来,其发髻间,多是白雪,与其冷漠之态倒是衬托。
“风子,不知可否赐方,郢都与扬粤,这几日都有风寒病重者。”
“特别是扬粤,发热死去者,已有百十人。”
闻言,风允蹙眉。
“楚国无医乎!”
“怎会让风寒如流,不截阻之?”
昭阳讷讷,却难解释。
风允也了然了,庶民的死,与权贵何干,哪来这般体恤呢?
“拿去,昭阳司马倒是不同于别者。”风允起身,在殿中的书架上,略微翻找,就找到了早先写的药方。
递给昭阳。
昭阳一礼。
“是屈原大宰来人秘传,昭阳才知晓扬粤之情。”
说着,外面的项燕小心探头。
风允望之,招手。
项燕这才敢入。
“拜见风子。”
风允观望,这项燕此时,已是一身戎装,看之,应是提前,破格入军。
“多谢风子,此番燕才能前往扬粤,为扬城之将。”
扬城。
外遣的小将。
风允不语,这是项氏自己的选择。
昭阳将药方递出,交给项燕。
“拿去给屈原大宰。”
“诺。”
项燕接过后,对风允一礼,紧忙离去。
“看来屈原在扬粤,也并非一言论调啊。”
风允望着项燕远去。
思索。
“屈、昭、景…”
风允一笑,摇头。
这是此三氏之间的牵扯,风允远望即可。
昭阳道:“屈氏并非只有一人。”
“嗯……昭阳司马不用说与允听,这是屈原自己选择的道路,我能相助的也只是河滩之沙,一二也。”
“走吧…”
见昭阳不语,风允起身。
“典籍宫几日来,在巢咒之下,建筑速快,如今已然完工,且去一观,引学子入学,安地之事又少一件。”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