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完房后，陈胜武就把方云再一次叫进主任办公室里。

陈胜武坐在那里抽烟，方云则坐在了陈胜武的正对面，一言不发，一口一口。氛围很是微妙。

方云则先打破了沉默，解释说：“陈主任，我没有对患者的选择进行诱导，也不是对他们女儿目前的境遇，产生了同理心。”

农村人多结婚早，两人才四十多岁，女儿读大学，儿子快要结婚，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陈胜武点头，再深吸了一口烟后，回：“我不是在想这件事。”

“我是愁啊，可能我之前，对我们科室的预估，还是太过于乐观。”

“我昨天不是和董云山出去做手术了嘛，我找了熟人，借他几台手术，当作是练手的机会，然后让董云山教我做一点普外科的手术，以此来评估我们科室的相关病种接诊能力。”

“但？”

“唉！~”陈胜武长长地叹一口气，整个人都老了几岁般。

专科，是目前医学发展的大方向。

陈胜武是骨科专业的，他前半辈子都是只做骨科的手术，如今却来到了陇县第二医院这个大外科的外科主任位置，不可能不去研究一下普外科。

只是吧，如今这個底子，已经远低于他对这里的下限预估。

方云闻言，内心稍稍松了一口气。

如果被陈胜武误会成，自己是对患者产生了可怜之心，所以利诱他们不选择做手术，那就不妙。

方云共情是你共情的事情，但是你不能去诱导病人做选择。

可方云仍对董云山的技术，有一定的了解，便问：“陈主任和董哥这一次出去做手术，应该遇到的病种相对复杂些吧？”

“董哥在处理简单的普外科病种时，还是很流畅的。”

“科室里有的小手术，基本都是董哥做，钟主任做助手即可。”

陈胜武闻言把烟蒂往烟灰缸里一摁。

“你之前还能探得出董云山的手术水平？”陈胜武诧异，一根烟剩大半截，都给灭掉。

一个医生要能去了解另外一个人的具体水平是什么样，至少要比他优秀才行！

方云则赶紧摇头：“陈主任，我只能看出大概。”

“董哥如果都处理不太顺畅的病种，肯定会相对复杂，或者是术前的评估与现实情况有差距。”

方云不敢说水平就一定比董云山更高。

两人应该差不了特别多，因为本来练手的机会就少一些。不过后来有了挂机面板，方云把经验值挂机上去后，就觉得，自己的一些细节可能会比董云山处理得好一丢丢。

只有一丢丢，不会很多。

技能上没有等级的差异，差别并不是很大，但肯定有差距。

2级1%和2级99%一点差距都没有，那才不科学。

陈胜武笑眯眯：“是这样么？”

方云表情平静，点了点头：“是的，陈主任。”

刚刚陈胜武才对董云山背后一顿输出，方云不会捧高踩低。

陈胜武则忽然提了一句，问：“小方，方便问一句，你在看到了进城考试失败后，为何会突然想跑去医学会呢？”

“我看你也不是一个容易冲动、容易上头的人呐。”

方云听到这里，眼圈瞬间微微有点红。

鼻子瞬间岔了气，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后，挤着笑脸说：“我爸比我更关注这个结果，听我妈说，在知道了结果后，他非常自责。”

“他觉得我现在的遭遇都是他的错，我身上的枷锁也是他戴上来的，其实哪里是这样呢……”

“陈主任，这种过去了的事情，咱们就不再提了吧？”方云马上安抚住自己的情绪。

他不怪自己的父母。

高中之前的富足生活，本就是父母打拼给的。做生意嘛，哪里能一帆风顺呢？高中后，家里负债累累。

在巨大的压力面前，自己的父母没有一跃而下，还了数百万的欠款，如今还能让家境再次殷实起来，这也是他们再次拼命努力的结果。

只是时运不济而已。

方云哪里舍得怪他们，甚至还觉得自己有点任性，明明多等一年，就可以去县医院里的，反而听了父母的劝，说他们已经走好了关系，让方云大胆报名。

结果就翻篓子了。

父母走了关系是要求人，别人若是也走关系，只找你的漏洞，那肯定一戳一个准。

方云之所以解释这么多，还是希望陈胜武不要对自己心存芥蒂。

自己也不是针对陈胜武，觉得陈胜武到来，他才不愿意与陈胜武共事。

方云还需要陈胜武多给他练手的机会，多加速积累经验值，好早点去到县医院里，去到那个父母为自己早早就买好了的，在县医院旁边的窝里去。

他们说，上班只要几分钟，走路就够了，装修完的那段时间，两人可开心了……

“好，那就不提了。”

“我们各自回去，好好地磨一磨7床这个病人的保守治疗方案，你我各自都查一些资料，这对提升我们的认知，也极有好处的。”陈胜武赶紧改口，不再戳方云的痛处。

“好的陈主任。”方云点头，往宿舍方向走去……

路上，在看到没有进到挂机槽位的感染病学2级、感染外科学2级各自提升了0.5%和1%的经验值，再加上，自己的外科基础理论、骨科的专科理论以及关节外科的理论，也各自提升了0.1%、0.1%、1%后，方云的心情一下子又豁然开朗起来。

关节外科，也属于骨外科内容，骨外科则属于大外科。

自己的大外科基础理论的等级是3级，骨外科的理论等级是3级，关节外科才是2级，因此提升的经验值速度各有不同，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有提升，就前路可期。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没有人能够一蹴而就。

也不止是自己一个人想要往前奔跑。

钟离汉主任、陈胜武主任……

原地驻步不行的话，那就慢慢往前走吧。

虽然如今陇县第二人民医院，因陈胜武主任的到来，已经有所改善，却仍非自己想要待着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