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云听到卫兆亮的话，就觉得微微有不妙之感。便开口这么一问。

“主治的老大啊。你现在不是在我们州主治组，排在了第一位么？”

“不然我们科室的董悦医生怎么来的？”卫兆亮开着玩笑。

柴俊业听到卫兆亮这么说，就对李子叶和赖元两人解释道：“元哥，李子叶，我觉得小方排名第一位，我个人而言是服气的，之前的那个所谓的第一，我觉得水分很重。”

方云都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赖元就道：“但现在，估计别人也这么认为是我们骨科在搞鬼，但无所谓啦。”

“我们骨科的医生，能够出这么一個人才，压在其他外科的上面，其实还蛮舒服。免得整天被人称作木匠、铁匠的，听起来就烦人。”

骨科医生，在很多外科医生的眼里，就是那种大力无脑的货色，除了一身力气，哪里有什么操作？

甚至有人还觉得，骨科的外科操作，就压根不是外科操作，就是木工变种。

但骨科医生一些不服气的，就会说普外科或者其他专科，丫的一辈子就只会在那一亩三分地上绣花，骨科的操作面积和操作的范围难度，是你们能比的？

就这些肌肉层次之间的关联性，就足够你们背一辈子的了。

存在着双重鄙视链。

赖元这么一转移话题后，柴俊业也说：“还真是这样，医院里一听说是骨科的病种，就不慌不忙不着急了，请个会诊的时候都拖拖拉拉，一句你们科反正不死人。”

“但是呢，家里有上了年纪的老人，来访过我们骨科一次来回后，就都老实了。”

“不死人怎么了，不死人就不重要了是吧？”

“运动就是第二生命力，这些人知道个屁……”

卫兆亮则是不可置否地说：“这种煞笔话也就是地级市医院里敢说，湘南大学附属医院和二医院的两位院长都是骨科出身。”

“从来没听说过在那里有人敢说骨科是木匠的。”

在枪口一致对外的时候，大家的吐槽，都是一致的。

而又这么讲了十几分钟后，话题才重新回到了方云的第一位。

这个话题，是卫兆亮提起的，但是深入它的，却是柴俊业老主治，他帮着给赖元解释了一句：“元哥，如果我们科室的小方，在什么地方不小心冲到了你的话，我作为老哥，先提前给你说声道歉。”

“大家都是兄弟，年轻人之间，科室里的兄弟之间，我觉得没有必要像上级医院那样，视若仇人般。”

赖元赶紧摆手：“不会，不会不会，小俊哥，你想多了。”

赖元然后举起酒杯，与方云、柴俊业两人碰了一下，赖元说：“这一点，我觉得陈主任带的头是真的好。”

“君子谦谦，我们地级市医院的职称晋升，没有省一级甚至部级三甲医院那么大，而且吧，说到底，我们很多人的职称，基本就到了上限了。再想提升，不是要求文章就是要求课题的。”

“哪里有那么多事。”

“况且，小方的能力是真的屌啊，不是有好事者把他的综合潜力指数放进了副主任医师组么，不是仍然排在了全省外科副主任医师组的一千多位。”

“这可是小方才是主治职称啊。开玩笑，谁能不服?”

“这样跨越等级插队的事情，一般而言，我们省就那么几个医院才有这样的人才，其他地方，想屁吃呢。”

赖元自我解释之余，还不忘强调方云的牛逼之处。

趁机到此，方云才来得及插话：“各位老哥，你们都是我的好大哥，其实这样的排名虚名，都没必要，咱们是可以趁着这么个好机会，一起发展的。”

“目前我们科室很有优势，因为同时夹杂关节外科和运动医学，我们可以做很多单亚专科做不了的一些小课题，只要选择一个点，或许大家都会有比较大的收益。”

“而毕竟是州重点专科了，如果有小课题，去申请项目的话，估计州委也是会考虑资源倾斜一二的。”

方云是听到了，地级市医院里面的人，职称升起来比较困难，所以才这么提议了一两句，否则的话，方云也懒得提。

自然，一个人想要在科室里做课题，肯定是不如几个人一起做的好。

在地级市医院里，你只要发了文字，基本不会要求你必须是一作，假如说，你们几个人一起写了一篇sci，那么有可能至少因一篇文章带着三四个人飞升。

只要有质量。

而地级市医院里面的科研氛围，就是有这么差，大部分人，都是在想着好好的治病，没有想着去搞科研，去做总结。

“小方是有想法了吗？”赖元有些好奇地问。

其实不是他们不想搞，一是能力有限，二是申请课题后，风险也大，你啥玩意儿不会，别人给你立了项，如果你没办法正常结题，那么你就完犊子了。

这资金资助的钱，即便只是几万块钱，也不是那么好拿的，你必须要有成果交上去。

方云摇了摇头：“没有，元哥。就是，可以往这方面想一下，毕竟大家都是在这样的边缘上嘛。”

这里面的几个人，赖元和柴俊业，基本上马上就快到正常的副高评审年限了，而卫兆亮和李子叶两个人的年纪也比方云大，只差一两年就可以评副高，但只是相应的条件太过于苛刻，无法达到。

李子叶不可置否地低声建议说：“小方啊，其实有时候你自己写，还不如出钱买几篇，只要中文的文章，其实价格也不算很贵。”

李子叶也是听说方云是在自己写文章，所以这么提点了一下。

兄弟，其实真没必要，咱们就是个小本科，能进地级市医院，有的是吃了时代的福利，有的则是吃了政策的福利。

没必要这么拼来拼去，你图啥呢？

众人皆笑，然后以柴俊业为首的几个人，都是看向了李子叶，威胁道：“看破不说破，子叶你嘴巴太多了啊。”

方云也是先陪笑，然后继续陪酒。

话题再引了一会儿，卫兆亮才又补充说：“子叶，你刚刚所说的话，可能适合我们，但未必适合小方啊，小方目前主治级别就可以冲进副主任医师组的排名，他未必不可能再往上跳一步的。”

“所以，和他比，我们大家才是俗人。”

卫兆亮一句话，让众人惊醒，但很快恍然，因方云即便是要往外跳，也不是近期的事情，至少得好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