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华，你在哪里？起来了么？起来了的话，我们就一起去吃早餐。”翌日，是调休后的周日。

方云要去凤县人民医院一趟，因为凤县人民医院里，有两台比较大的手术，两个韧带断裂的患者，被凤县人民医院的申涛主任留在了凤县人民医院里。

方云都还没亲自主刀过这样的韧带重建术，申涛留下来，自然也不可能自己亲自操作，所以问了一句方云，方云说自己能做。

申涛也就没转求胡俊主任。

昨天门诊的时候，方云与刘海华说了这件事，刘海华一听就非常感兴趣，求着方云带一波。

反正寻思着一趟车过去，只是多一个人少一個人的关系。

“云哥，我已经到楼下的早餐店了，给你点了一份双码的粉，现在正下锅。”

“您起来后，要不直接先过来？”刘海华的声音笑吟吟。

“啊，你已经到下面了啊，好，我刚出门。”

“你给老板说一声，我的粉不要煮太软。”方云交代了一句。

虽然还不习惯，竟然有人会提前去早餐店给自己点餐的事情，可人都到了，方云也不纠结，反正就是十几块钱的事情。

刘海华也快拿工资了，也不差这点钱的事儿。

方云到楼下的早餐店后，就发现，刘海华非常玲珑地买了油粑粑，还放着一瓶水，一边泡着油粑，一边左顾右盼，看到方云后，举着筷子招手。

“起这么早啊？”方云刚跑完步回家洗澡，出门六点二十，现在才六点二十七分。

“云哥，这不是得要主动一点嘛。”

“给你加了一个炒牛肉和木耳肉丝。还没拌，你看还要不要加什么调料。”刘海华把粉推给方云，语气略带几分阿谀。

可阿谀也不过分，属于是同龄人恰到好处的那种商业互吹。

吉市的粉，还是非常不错的，小料非常多，基本上都是十几种，什么土豆丝啊，什么油渣子、渣辣子、鱼腥草等小菜，都是可以随便加的，管你吃饱都可以。

方云过去挑了一些，就赶紧开动，一边问：“海华，你之前应该是做过韧带重建术的吧？知不知道自体肌腱会去哪些部位？”

韧带重建术，一般取自体肌腱移植重建，偶有取异体肌腱的。

刘海华闻言一愣，平时都是他多问方云问题，然后被方云嫌弃，这乍然间，方云如同师兄和老师一般地反问过来，他还有些不习惯。

但这都是基础性的问题：“一般取半腱肌或者腓骨长肌，偶尔有取股二头肌腱或者腘绳肌的，看情况吧。”

“一般来讲，半腱肌的直径就够用了。”

半腱肌和腓骨长肌是韧带重建术最常用的自体移植材料，即便是切取后，也不会影响到患者的正常行走功能。

是临床千锤百炼地总结，属于是运动医学认知范畴的基本功。

“半腱肌和半膜肌的解剖学区别和联系是啥？”方云又问。

刘海华闻言就笑了起来，轻轻地扯了一张纸擦了一下嘴角，就开始背书——

“半腱肌和半膜肌均起于坐骨结节，半腱肌止于胫骨上端内侧，而半膜肌止于胫骨髁内侧……”刘海华基本上不费力地就比较精准地把重点内容诉说出来。

特别是止点的时候，他会加重语气。

“可以，等会儿你就帮我编制肌腱啊，等下次有机会的话，让你尝试着取一次肌腱。”方云听了，非常满意刘海华的基本功。

至少啊，他不仅只是知道半腱肌和腓骨长肌是可以取的，而且还能知道大体的解剖，那么取腱操作也就是没什么问题的。

像那种，只知道在那里做口子取，但是对半腱肌的走形以及相应的解剖学结构都没办法厘清的，最多就是半桶水。

这让方云不禁想起来了另外一个华，也就是陇县人民医院的范友华，也不知道范友华这个大嘴巴，现在混得怎么样了，一晃间，方云就发现，自己离开陇县人民医院，已经快七八个月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

一路上，刘海华都非常好奇，说：“云哥，这还是我第一次跟着人出去做会诊手术呢，以前本来我师父也想要带我的，但三年下来，却一次都没带过，反而是我的师兄们，被老师经常带出去。”

方云与刘海华相处得也还算不错了，就很直接地回：“你要是嘴巴可以少一点，估计你老师会很爱你的。”

刘海华的天赋和基础的确都不错，就是这张嘴，估计是他老师受不了的点。

但刘海华却有自己的坚持和理由：“云哥，但是有些问题，你如果现在不问的话，你下次再问，可能就没机会了。”

“我一直都认为，什么样的年纪，做什么样的事情，问什么样的问题。不多问，总是等着老师的投喂，那能学到多少东西。”

方云则道：“这一点是没错，但是也要讲一个度。”

“欸，我再问你啊，如果半腱肌和半膜肌的解剖是怎么样的？”

“两条肌肉的厚度差距有多大？”

刘海华一下子就被方云干得沉默。

他只是有点多嘴，不是脑残。

大概十几秒钟后，刘海华说：“云哥，我平时问的问题，都这么脑残吗？”

“为什么2x2=4，而不是2x2=6呢？就算是规定的，为什么要这么规定？”

“你的师兄们，都没这么说过你吗？”方云不禁侧目看去。

难道刘海华的师兄们，完全就没有提点过刘海华么？

刘海华则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反正我没这样的印象，很多时候，我的师兄对我的问题有点避之不及。也可能我发表的文章稍微有点多吧。”

“啊？你发了多少文章？”方云转向而问。

“大概十几篇吧。不太记得了。”刘海华道。

“云哥，你发了多少文章啊？”刘海华下意识就脱口而出。

方云的脸色当即一沉，都不好意思把自己已经发表的两篇文章和已经成稿，打算交给肖清岄修改一下的文章数量和层次说出来了。

心想，如果你一直都是这么问问题的话，你这么好的履历和资质，最后混来湘州人民医院，也不是不可以理解的。

你的导师都不愿意带你这个学生，你也不好好反思一下，你的师兄们不好意思，不敢提点你，你自己就不知道反省？

“咱们要不不提文章的事情了吧。”

“为什么？”

“不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