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挂断又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令得江耀与李洪生两人都愣了愣。

“KTV又或者酒吧这类地方，花销可是不小，我们这样的普通警员，偶尔去玩玩倒是无妨，天天往那些地方跑，就那点工资，哪经得起这样的花销。”

摆出一副过来人的模样，李洪生笑着拍了拍江耀的肩膀，继续又道：“那些小妹总是这个样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你要真不想去的话，别跟他们客气，凶她们几次，电话自然就来的少了。”

面上挂着微笑，或许是觉得有自己在，江耀说话不大方便，他脚步加快了一些，自顾自的向着前方街道走去。

走到前方的打卡点，签上自己名字后，他看了看手表，见到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他没继续前行，而是留在原地等待江耀和他一起回去警署。

至于江耀，则是直接摸出手机，连来电显示都没看，便直接按下了接听键：“不是都跟你说了，我正上班没时间吗？”

“刚挂断你电话，你马上又打来，这什么意思？”

“这大半夜的，让我跑去听你唱歌？怎么，你还准备给我来个夜半歌声？”

……

一副没好气的模样，白天在黄记茶餐厅，知道自己可能是飞星唱片老板之后，那个女人用黑丝小脚磨蹭自己大腿的举动，就已经令江耀觉得这张静雯功利心强有些轻浮。

面对这样的女人，江耀可没什么好语气给她。

因为在他的潜意识里面，一直都觉得这种女人最喜欢顺着杆子往上爬，你稍微给她一点颜色，她能立马给你开起染坊来。

面对这样的心机女，你和颜悦色以诚相待，根本没多大用处，你得晾一晾她，在她对你不抱多少希望的时候，你再突然丢根骨头给她，她才会对你感激流涕，慢慢变的老实听话起来。

唯一令江耀疑惑的是，自己这不太客气的一番话话说出去，电话那边竟没有回应传来。

眉头微皱，他仔细一听，竟隐隐有着女人的抽泣之声自电话内传入他的耳际。

“不可能啊，张静雯那样的女人，在酒吧里面驻唱，什么样的男人没有见过？什么难听的话语没有听过？”

“我刚刚那番话，又并不刺耳，最多也就是语气稍微重了点。”

“仅仅只是这样，便令的她低声抽泣起来，就这样的心理素质，谁给她的勇气敢去混娱乐圈？”

一脸疑惑，江耀将手机贴近耳边，他再度仔细听了听。

里面有女人在哭泣，这确实没错，自那哭声之中，他更是听出了几分明显的惶恐与绝望。

“不对，打来电话的不是张静雯，而是方洁婷。”

终于，江耀瞟了瞟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当他知道自己闹了一个乌龙之后，他心中的疑惑不仅没有解除，反而还更加浓郁了一些。

毕竟，在他的印象之中，方洁婷属于那种非常要强的女人。

就算身上中了枪，她都绝对会咬紧牙关，不让自己流出一滴眼泪来。

这大晚上的，突然给自己打电话过来，还在里面哭，这完全就不符合方洁婷以往的行事风格。

“madam，是你吗？”

犹豫了一阵，江耀刻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柔一些，他试探着开口，询问了一句。

“嗯，是我！”

电话里面，方洁婷依旧还在轻声抽泣。

不过在抽泣之余，她终究还用她那明显带着几丝颤抖的声音，继续又道：“阿耀，你现在有空吗？能不能抽时间来我家里一趟？”

“现在吗？”

“嗯！”

“我马上下班，回一趟警局，交完配枪换好衣物之后，就直接过去你那里。”

“好的，我等你！”

……

简短的几句通话之后，江耀已经挂断了电话。

认识方洁婷已经有一段时间，两人之间的关系有点复杂，超出了友情，但却又不是爱情。

她一直忙于工作，江耀调任尖沙咀警署成为军装警之后，两人之间接触的少了，连通电话的次数都已经不多，更别提其他方面的来往。

来警署报道的第一天，那位麦sir曾经跟江耀提起过，因为他回归警队的事情，方洁婷还和上面人直接拍了桌子。

虽说江耀并未进入扫毒组，最终只是成为一名军装警，但方洁婷的这个人情，他依旧记在心里。

电话里面，方洁婷的声音听着是如此的柔弱与无助。

虽没见到她如今的模样，仅仅只是听见她的声音，但以江耀对她的了解，没有什么令人绝望的重大变故发生在她的身上，她根本不可能变成这个样子。

将手机揣进兜里，江耀快步向前方走去。

“阿耀，下班后去哪里？要不要吃个宵夜，我请！”一边等待的李洪生，见到江耀签完名后向这边走来，他笑着邀请道。

“不用了，生哥，我有急事，得先回去警署，下次再约。”现在这个当口，江耀哪还有心思去吃什么宵夜，摆了摆手，他婉拒道。

“那算了，你都不去宵夜，我一人也没什么意思，一起回警署吧！”咧了咧嘴，李洪生略带失望，回应了一句。

目光在百余米之外一个宵夜摊上稍作停留了一阵，等他收回目光的时候，脚步匆匆先行离去的江耀，在他的视线中已经只剩下一个淡淡的背影。

“这小子，跑的真快？他这是遇上了什么十万火急之事吗？”加快脚步，李洪生赶紧跟了上去。

只可惜，前方的江耀走的实在太快，一眨眼的功夫，他在李洪生的视线中便已经彻底失去了踪影。

停下脚步，李洪生一脸无奈，一边喘着粗气，他一边抱怨道。

待得呼吸平缓一些之后，他闷闷不乐，方才再度冲着前方走去。

*

*

方洁婷的住所，江耀曾经去过一次，还曾在里面度过了一个还算愉快的夜晚，他自然知道其位置所在。

从尖沙咀警署离开，他骑着摩托一路飞驰，原本半小时的车程，他仅仅只是花了二十分钟左右，便已经出现在方洁婷所居住的那套公寓门前。

“madam，开门！”

“是我，江耀祖！”

虽曾经在公寓内睡过一个晚上，但江耀又没在此地常住，这里的钥匙，他自然没有。

拍了拍房门，吆喝了两声之后，见房门一直没有打开，他动用精神感知，感应了一下房间内的活人踪迹。

当他察觉到代表方洁婷的那道黑影正向门口走来之后，他终于稍微松了一口气。

‘嘎吱……’一声，房门轻轻打了开来。

一闪身，江耀走进公寓里面，并顺手将房门再度关上。

屋子内黑灯瞎火的，连灯都没有打开。

一直身处黑暗之中，或许能勉强看清楚内公寓内的情形，可刚从外面走进来的江耀，却是眼前一花，过去了一两秒时间，方才适应过来。

“madam，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弄成这么一副样子？”在附近摸索了一下，摸到电灯开关之后，江耀顺手将其打开。

就在他前方几步之外，靠着墙壁的位置，方洁婷再度坐在了地上，一直很注重形象的她，双手扣在头发里面，令得她原本看着英姿飒爽的一头短发，看起来已经跟鸡窝似的。

她那双眸子，呈现出一副呆滞样子，已经再也找不出昔日的那种神采。

蹲在她的面前，江耀更是注意到满脸泪痕的她，唇角竟然还残留着一些明显带着血丝的碎肉沫。

“不知道，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自昨晚开始，我整个人都晕晕沉沉的，身体很不舒服。”

“白天我去医院检查过，可医生说我一切正常，根本没什么大的问题，她只叮嘱我，让我多休息一下。”

“煮熟的食物，我现在一点胃口都没，半夜突然醒来，我发现自己跟个怪物似的，竟然在撕咬冰箱里面的生肉生鸡。”

“我明明已经醒了，可肚子一直饿的厉害，我一直告诉自己，生肉不能吃，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这个样子的我，阿耀，你说，还能算个正常人吗？”

……

面上满是痛楚，方洁婷一边眼泪直流，一边将自己身上的事情，大致跟江耀诉说了一遍。

“半夜起来生吃冰箱里面的生肉？自己还控制不住自己？”

“madam，你这个样子，是不是撞邪了？”

听完方洁婷的解释，江耀的两条眉头都已经皱的连在了一起。

思索了片刻之后，他再度开口又道：“madam，你回忆一下，最近这几天，你去过一些荒凉偏僻比较邪门的地方没有？”

他话声才刚刚落下，方洁婷的脑袋已经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大部分时候，我都呆在警署里面，就算出去，我也只在油尖旺这一块转转，并没去过什么荒凉偏僻之地。”

几句话说完，她的肚子又开始咕噜咕噜狂响起来。

“饿，我好饿，我又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不行，我绝对不能再吃那些东西。”

“我要吃生肉，我要吃冻鸡，阿耀，快，帮我把冰箱内的食物都拿出来！”

……

面上满满的都是挣扎之意，方洁婷语无伦次，她那张苍白的不见血色的面孔，此刻看着都好似已经变的扭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