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肃简单设定了一个日程。

现在是2058年2月15日。距离莲雾小姐的生日1天，距离红焰破位5开辟幻想乡403天，距离末日降临1207天。

四年的准备时间已经用掉了一年，像是吹灭了一根蜡烛，一旦剩下三个同样熄灭，世界就会沉入黑暗。

与恶魔的斗争总是意味着付出、汗水和流血。张肃望向藏在办公室保险箱中的装甲。他很清楚天灾后的抗争比现在还艰苦，现在多做些准备，到时就少些麻烦。

门口传来脚步声，新城美玉和室华用完早餐后就来了。

“老师好。”室华规规矩矩地向张肃点头。

“今天是专程来和您道谢的，室华这孩子让您费心了。”新城美玉向张肃缓缓鞠躬。

今天新城美玉和室华都穿着制服，款式别无二致，上搭黑色长袖羊毛衬衫，衣领、袖子和下襟处都有漂亮的淡蓝色条纹滚边，外套黑色长款开衫V领毛衣，材质是美利奴的，既舒适又精致。

由于本地特色，所以冬天也没有裤装，下配羊毛混纺红黑百褶裙加上保暖长袜。她们看上去一大一小，模样有七八分相像，外貌都很可人。

“室华是好孩子啊，照顾她是理所应当的。”张肃说。

“非常抱歉，这样的要求很唐突，但有劳您跟我们去一個开阔的地方参与训练吗？我一直想着，就算自己透支生命去保护这孩子也没关系。但现在小室华的视力恢复了，对我来说就像奇迹再现，我也想让她训练并掌握我们新城家的‘守护’魔力。”新城美玉缓缓道。

“那是理所应当的，请。”张肃起身。

“如果方便的话，能带上一个球吗？”新城美玉问。

“我找找……”张肃翻了翻柜子，上世纪90年代的时候，安心院是本家人操持，还算有点规模，杂物也很多。他顺利找到了一个圆圆的棒球，“这个行吗？”

“非常好。”新城美玉微微一笑，“我们要去打棒球。”

“嗯？”小室华聆听，还完全不知道这种游戏。

张肃出门的时候，本来要自己拿大衣，但新城美玉却先将棕色的大衣拿过来，为张肃披上，从后面帮他穿好。这种感觉让张肃有些心跳加快。

“不、不好意思。”他将衣服系好。新城美玉很有分寸地把门打开，带小室华出去，然后张肃再跟上。

穿过林间雪地前往后山，开拓的空地上。

张肃曾经在这里教怜央开车，那已经是去年的事情了，现在地上的积雪已始融化，万象更新。

他听到鸟雀啼啭，在这个时节，雪水的消融露出草根，出现掘土啃噬茎叶的昆虫，引得这些饥肠辘辘的林中雀也开始出巢捕捉。

“以前魔女还没有全部入伍的时候，有过全部让魔女担任职业运动员的竞赛，还有电子竞技，后来都因为战事问题取消了。不过妈妈当年确实在读卖魔女职业野球队打过球。”新城美玉转头跟室华说。

“好厉害……”室华想知道有关她伟大妈妈更多的事情。新城美玉是上一代魔女中的佼佼者。

室华有时觉得，是她自己拖累了母亲。如果没有生下室华，新城美玉现在应该是和天使姐妹绛曲、蔻依那样齐名的魔女英雄，而非永不复用的叛徒。

新城美玉有1.85米高，之前在新东京第一魔女监狱伙食不好，十分消沉萎靡，但随着这一年来的复健，加上小室华的事让她心里高兴，新城美玉又恢复到了壮若石墙的样子！

虽然现在看不到，但张肃想她的腹肌肯定如龙鳞般细密排列。

“棒球是这样的艺术：投手将球用力扔向捕手，捕手坐着不动，眼观六路，而击球手站在捕手面前，试图将球打飞，一旦他击中球，球就会被打飞，这时他成为跑垒员，可以扔下球棒然后开始跑垒计分，直到敌队员把球捡到为止。所以如果把球打飞到极远的地方，在这期间可以一口气跑完四垒的球，就叫‘全垒打’。”新城美玉说，然后请张肃调节她的项圈。

“这样就可以……”张肃把项圈的限制功率降低，方便她施展魔力。

“现在，请用尽全力投球。”新城美玉让张肃把球扔给她。

张肃抡动胳膊，用力向新城美玉投出一球。棒球在空中疾驰，因速度极大而发出呜哨声。

在距离新城美玉还有一米多的地方，张肃看到她的天青色防壁闪了一下，整个球就被弹飞出去，不过并没有弹飞，而是往张肃自己直直返回。

他眼疾手快，在半空中接住球。

“‘守护’魔力的最泛用的用法就是‘防壁’，制造一面墙垒，可以抵挡一切朝向我们的攻击，没有任何威胁能伤害我们。”新城美玉握住小室华的手。

“嗯——！”小室华仔细感受母亲的力量如何延展，她们共同伸出手，在空中幻化出一大一小两面天青色的墙壁。

“这种力量，你需要掌握它的所有根源，强度、厚度还在其次，重要的是方向，如果太大的力量直直撞来，我们要用这面墙壁把它倾斜或者反弹出去。就像坦克前端的偏斜装甲会引发跳弹一样，或者反应装甲会用爆炸来卸力一样，我们‘守护’魔力的极限，就是能尽情地把任何敌人的打击化为乌有。”新城美玉教导小室华。

“我，我不知道能不能行……”室华很努力。

“现在我们就可以玩这样的棒球游戏了。”新城美玉蹲在小室华身后，室华站在她身侧，“接下来，大肃老师会不断朝我投球，而你作为‘击球手’，要及时生成防护墙壁，在最精准的时候拦截球，并且引导它弹开的方向，最好是能够打飞出去，打得越远越好，打出能让你绕场一圈的‘全垒打’！”

张肃闻言，也不由得感到新城美玉的训练真是精彩的想法。在空中集聚的魔力具有刚性，就像球棒，在合适的引导下就能击球，寓教于乐。

小室华明显很期待了。

“好！妈妈，我会凝固魔力，把球打中的！”室华用力点头。

“现在请站在稍远的地方，方便小室华有足够时间反应。”新城美玉很有主导性。

张肃感觉她和那天在第一监狱里蓬头垢面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他活动了一下手脚，站在大概100米外的地方。

按照印象中棒球投手的姿态，张肃先抬起一只腿，然后微微侧身，随后瞄准新城美玉夫人广阔、瞩目的正中心，用力投出一球！

球笔直飞去，在张肃这样大力投手的挥击下，球几乎是瞬间飞至新城美玉面前，撞向防壁然后又返回张肃身边，整个过程不过1秒多。

“？”室华看着球就这样回去了。

“真是精准的反投……”张肃看到球不是直线回归，而是呈弧线回来的，意识到新城美玉对防壁技巧无与伦比的运用方法，她在那一瞬间就知道要把球往什么角度弹、用什么速度，才能稳稳当当地出现在张肃手边。

“再试一次，小室华。”新城美玉说。

张肃放慢了一半的速度，向前投球。

球明显比上次飞的速度慢了不少，掠向新城美玉。

室华看着那球，立刻凝聚魔力，召出“防壁”，但等防壁成型的时候，球已经被新城美玉扔回去了。

“妈妈，太快了……那球太快了。”室华有些紧张。

“不要放水，最快，用最快的速度。”新城美玉把球弹回到张肃面前几米远的地方，让他动身去捡，仿佛也是意识到张肃之前故意放慢球速。

“小室华刚刚开始训练，用较慢的速度为好吧。”张肃感觉对室华来说也太难了。

“她必须比之前更加强壮、更有力、反应更迅速，魔力的运用更加出神入化。”新城美玉毫不留情。

张肃再次投球，他和新城美玉都感不到疲惫，可以在一个小时内投接成百上千次，但就苦了室华，她看着两人不停投接球，连看都看不过来。

她涨红了脸，咬紧牙关，一遍遍地重复训练，尝试抓住张肃投出的球。

有几次小室华已经捕捉到了张肃投球的节奏，因为张肃实在不忍心看到小室华这样接不住，所以会故意每隔精准的3秒投一个球，轨迹也完全相同。

这样室华只要分辨好节奏，记住球移动的方位和大致速率，就能至少挡住一次球。

“不要喂球，你应当和我合作！投变速球和曲线球，投S形的‘魔球’！”新城美玉也不惯着，给张肃也上强度了。

张肃也没练过这种，这也算是投掷物的训练吧。他不由得苦笑，未来某天说不定要面临在战场上投掷道具的场景，那时投球的经验就派上用场了！

于是他也稍微变化节奏，让好不容易适应投球的小室华再次面临无法接球的挫败。

大约过了1个多小时，张肃估算绝对已经投了1000个球，小室华已经汗流浃背了，她绷紧神经，两腿死死钉在地上。

张肃察觉到室华和其他孩子的不同之处。

她的“意志力”惊人地强大，与真弓是类似的，而室华的意志和决心不需要任何媒介就可以长久燃烧。

这完全是从她母亲身上继承的天资。

就像现在，张肃看到新城美玉目光专注而严厉，几十分钟都没有一丝变化。

而小室华在旁边也是满目通红，丝毫没有因为失球而气馁，而是坚持、再坚持，为了击中下一个球！

张肃第1001次投球，弹跳已久的棒球已经磨损了，外皮开裂，不再规则，导致它在空中飞行的轨迹不正常，经常出现诡异走势。

砰！

他看到球忽然飞了起来，也许是运气，或是练习中的灵光一闪，张肃察觉到球在击中新城美玉的防壁之前就被拦截！

是小室华打中了球！

室华自己也没有意料到。

她本来等待着球被妈妈接住然后回到张肃那边，但她一瞬间抬手放出防壁，竟是拦住了那个球。

球高高飞起，然后落下，在雪地上滚动，应该是角度问题，是直上直下的球。

“打中了！”室华很高兴。

张肃松了一口气，脸上是欣慰的表情。

小室华的努力令人敬佩

“真好，那我们回去吧。”张肃感叹。

“不！”

“不要！”新城美玉和室华异口同声地说。

“什么？那今天打算练到什么地步？”张肃讶异。

“当然是全垒打了！”室华朗声说，她把球捡起来，投向张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