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姬公主的龙尾巴非常强壮，可以直接在地上蠕行，她沿着月华苑的墙壁就顺滑地爬下去，在安心院里东瞧西望，对一切都充满好奇。

“这是草地！这是岩石！这是水泥地！”早穗坐在乙姬公主的尾巴上兜风，告诉她现在正爬过什么奇妙物品。

“好鲜艳……”乙姬公主微微张嘴，看着植物覆盖在冰晶和微雪之下，她抬起头，立刻瑟缩起来，“天上有个巨大的光芒，它在烧！它要把我烧死了！”

“那是太阳，实不相瞒，也是我的兄弟之一。”早穗东张西望，看到夏希在拍皮球，“傻孩子，快过来陪公主游览，会有好东西的。”

“哦？”夏希转头招呼炸炸过来。

两个小朋友一起跟着乙姬公主跑。

“你们就用双腿看着早穗大王搭车吧。”早穗跟她们做鬼脸。

“我才是大王！”炸炸跑的好快。

“加速，加速！”早穗拍拍乙姬公主，让她快快爬。

“这里真不可思议……好多声音。”乙姬公主闭上眼睛蛇行前进，“我听到好多东西在叫唤，地面在震动，好嘈杂。”

“龙宫城更吵呢，都是水流轰轰、轰轰的声音。”早穗说。

“不一样，地上太吵了，我都不明白你们怎么适应的。这些尖锐的声音，就像恶魔在叫喊。”乙姬公主道。

“别说那么可怕的话！”早穗神经兮兮。

“对，我应该开心一些，这里太美了，太好了。”乙姬公主张开双臂，感受着海底龙宫城没有的东西：微风冰爽、阳光温暖，她望着周围，这些安心院的人造建筑、木构房舍都不可思议，“那些都是用石头打造的吗？”

“是木头，是水泥，是铁！”早穗兴致勃勃。

她平生第一次遇到一個什么都不懂，需要她仔细教诲的对象，她很乐意当这个导游。

“那位呢？”乙姬公主滑过安心院的空地，看向花园入口处的红焰。

“那个是红焰菩萨。”早穗说，乙姬公主的尾巴猛烈抽打了一下，把早穗甩下去，“哎哟！”

“咻咻治疗。”夏希用温暖的手烤一烤早穗。

“啪啪殴打。”炸炸在旁边拍打早穗。

“呃……给我个痛快……”早穗倒下了。

“红焰是敌人，背叛了我们。”乙姬公主直立起来，目光严肃。

“好高……”炸炸比划了一下自己的个头和乙姬公主，她什么时候才能长到那么高？

“红焰？红焰不是坏孩子，她也是好孩子。”早穗拍拍屁股，走到乙姬公主面前，邀请她过去。

红焰紧张地看着。

最怕乙姬公主一看到她就掉头回去。

“石头书上记载了，红焰非常自私，非常懦弱，非常胆怯。”乙姬公主恶狠狠地说。

“人都会变好，你看我现在不也过得人模狗样的。”早穗说。

“成语，用错了！”炸炸指出。

“用的一点没错。”夏希小声说。

“反正我是不会搭理‘红焰’的。”乙姬公主说。

“她帮了你呀，她挖了隧道通往龙宫城，不然一切都完了。”早穗说。

“她可能计划着什么，不怀好意，准备嘲弄我们。”乙姬公主背过身爬走。

红焰期待着乙姬公主去花园里，去看一下流水宝居。

看到乙姬公主毫不留情的背影，红焰本来就很悲伤，现在更是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她都哭了！哭鼻子是世界上最大的豁免权，这次你得让着她。”早穗抱着乙姬公主的尾巴，被她拖到在地上滑行，“就一次！”

那孩子……居然会哭。

乙姬公主转过头，也不禁心软了。

书籍里记载的邪恶红焰可不像会掉眼泪的样子。

“呜呜呜呜呜……”红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走过去看望红焰，红焰还在两手擦眼泪，抬头泪眼模糊地看到乙姬公主，一下将小乙姬和记忆中的公主重叠在了一块。

“不是我的错哇——”红焰跑过去抱紧乙姬公主，乙姬公主没有来得及推开，“她们说要换换口味，就把红焰菩萨抓去当打年糕的哇……如果再来一次肯定留在龙宫里，陪你一起生活！我们一块变老，然后死掉，也比你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留在龙宫里好……”

乙姬公主转过身，摸摸红焰的头发。

那手的触感让红焰仿佛回到了数百年前的龙宫。

那时她背着行囊走进龙宫城，乙姬公主也是这样摸摸她的头发，然后……

“所以你就是红焰，听说你的名字好久了。”乙姬公主说。

往事和现在重叠在一起，一样的面容，一样的血脉，一样的话语。

红焰近乎神魂颠倒，于是她也像当年一样说出同等的话语。

“天啊，你真高。”红焰擦干泪水，“我们做朋友，好不好？”

……

……

月光浅照。

刀锋令使于太平洋海浪上随意倾斜，断裂的一臂勉强愈合。

在和张肃的对抗中，它的躯干遭到重击。拳头上附带气劲，将恶魔躯壳击碎。

如此纯粹的血气之力，根本不应该存在！

然而，刀锋令使无可否认地记录了严重的创伤，战斗力比起全盛时期削弱30%左右。

本能让它不情愿地撤退躲避，确保收集智慧生命的灵魂，作为必要的修补材料。

它尚未登陆某一陆地，是为等待这个世界上潜藏的恶魔同僚，现在时机已至。

空气中打开一道黄金门，从中出现三个强大恶魔。

刀锋令使与它们漂浮在空中，短暂密会。

它很清楚这些狡猾的同类。

财富恶魔福图纳多先生，血肉恶魔卡门，军团长纳兹米。

每一个看起来都灵魂欠缺，尤其是纳兹米，明显刚刚重生过，现在的实力非常软弱。

“欢迎，欢迎欢迎，欢迎。”福图纳多先生夸张地说，又鞠了一躬，“欢迎来到这个名为地球的维度，刀锋令使。”

刀锋令使乃至这一系列的刀锋恶魔都没有真名，因为它们曾经激怒地狱的屠杀之王，继而遭到灭名除誉的命运。

纳兹米那样有名字的恶魔死了也可以在地狱复活，但刀锋令使一但战败就绝无重生希望。

“……”刀锋令使屈起三把刀锋，向恶魔同伴们行礼致意。

“很高兴见到你，同伴。我们第一时间收集了你的求援信号，并且赶来帮助。”福图纳多先生穿着一件闪光的金马甲，声音带着清脆的权威，“看来命运造就了机会，对抗智慧生物的上上大业总还有继续的些。我能不能说服你去一个更合适的地方交谈？”

“哪里？”刀锋令使发出悦耳的女声。

“新东京。”血肉恶魔卡门说，她穿着一件优雅的礼服，增生的六条腿和四条手臂以病态的完美程度整齐排列。

“为什么要信任你们？”刀锋令使问。

“你瞧，我们在这碰面是有原因的，一百次抛硬币也不一定能这么完美：我们都曾经在一个叫张肃的人类手上吃过亏。我，老实说并不是个战斗专家，被他拎着棍子打了一顿，不过贫穷的诅咒至今还留在他身上；卡门女士，她的谢肉宴被张肃捣毁了，一塌糊涂；纳兹米先生，整个团队被灭，所有传播知识和福利的努力化为乌有。而您，也少了一条胳膊。”

“张肃……”刀锋令使现在明白了敌人的名字。

“这是从维度商人那买来的，一些资源，有助于关键的修复功能。品相对您来说有些次，我深表歉意。我这人天生抠门，非得和您混成生意伙伴才能坦诚相见。”福图纳多先生交出一个灵魂球。

“多谢。”刀锋令使吞噬灵魂球，断裂的手臂处迅速开始生长。

它不大乐意接受恶魔同僚的礼物，但断臂确实是一个不便的挫折。

“现在是个计划，我们先碰面，然后尽量保你一命，在新东京重逢，简单整理一下手头的资源，制定作战计划，不要轻易暴露身份。”福图纳多先生规划，“卡门女士目前实力很强，不必担心安全问题。她对这次行动的忠诚是无可非议的，特别是我们有共同敌人的情况下。”福图纳多先生说。

卡门的脸埋在一张银面具后面，没有做出其他动作。

“尽量保莪一命……不，我在几分钟内就能灭杀半个星球。”刀锋令使说。

“不好意思，时代变了，由于一些阴差阳错的情况，我们不得不对付我们自己的……”福图纳多先生转过头。

空中裂开一条倒十字封印，从中走出爱蒂丝。

“力保这家伙吗……你们好像很想赴死。”爱蒂丝看着四大恶魔。

卡门的面具破碎，身体膨胀起来；福图纳多先生眉头一皱，退至众魔身后；纳兹米巨大的虫身变得更加坚固，刀锋令使也亮出仅存的三把尖锋。

爱蒂丝夹起脖子上同样形状的倒十字项坠。

“生期规毁。”她轻声说。

……

……

安心院。

张肃看着乙姬公主背着红焰在流水居屋顶上玩耍，感到非常平静，他坐在岸边，炸炸趴在他的头顶上睡着了，所以他不太敢乱动。

手机响了，他拿起来接听，是爱蒂丝。

“喂？”张肃道。

“张肃……”爱蒂丝的声音慵懒软媚。

“干嘛用这种声音说话。”张肃道。

“我好累……”

“关我什么事。”

“我想和你聊天……”爱蒂丝撒娇。

爱蒂丝的声音让张肃都有点毛骨悚然了。上一次听到这声音还得是前世了，而且是最浓情蜜意的时候。

“太平洋战区的办公室没有人陪你聊吗？gpt不行吗？”张肃问。

“你知道我为什么去太平洋战区吗？”爱蒂丝问。

用问题去问答问题！仿佛是她们的天赋。

“我不知道。”张肃说。

“在新东京，我们仍然是上下级关系，那时候好像有一种责任，一种权责关系约束着我们。但现在我们互不管辖，好像我就能更自在地和你相处了。这才是我离开新东京的原因。”爱蒂丝说。

“所以我还得为此心怀感激咯？”张肃说。

“我想要复合。”爱蒂丝说。

“啊？”

“告诉我，在你的记忆里，我们第一次约会是在哪里。”爱蒂丝说。

张肃按了按太阳穴。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我们第一次去的是浅草区的寿寿喜园，那里有全世界最好吃的抹茶冰淇淋。你提出的。”张肃说。

“那第一次接吻在哪？”

“在耀乐宫酒店。”张肃说，“还有我们其他大部分第一次。”

“第一次你为我杀人呢？”

“首相长井彦四郎派忍者去盯梢你，我把他杀了。”张肃说。

“第一次山盟海誓呢？”

“恋爱三年，试炼十二次后你跟我说了一大通什么永恒、轮回还有爱的话。”张肃说。

“还有更重要的话。”爱蒂丝说。

张肃心头一动。

“你说我是无可取代的人。”张肃说。

“那仍然生效。我每天都会和你打电话的。如果私人通信不接，就用公共号码，不接会构成犯罪。别担心，不会说什么讨厌的东西，只是重温真心相爱的时光。对我们来说都好……”爱蒂丝说。

“你受伤了。”张肃反应过来，“谁干的？”

爱蒂丝轻笑。

“不至于，我输不了。但那四个恶魔现在都逃到了新东京。四个和你有仇的恶魔。好好准备变得更强吧，等它们现身的时候，整个城市必然化为虚无。”爱蒂丝说。

“我明白。”张肃做好了准备，等时机来临，还得再次清算。

“我明天还会跟你联系的。”爱蒂丝说，“就是作为曾经爱过的人重燃旧情。因为我相信你还会像过去那样，救我，不惜一切代价地拯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