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濂的语气听起来有点像是要把李昂活剐了。

辉石魔法最基础的星光释放的磕磕绊绊，黄金律法最核心的祷告却一学就会，碰上这么个奇葩徒弟，她不生气才怪。

简直是对她人格与教学水平的侮辱。

芬雷比瑟濂还生气，祷告是她让李昂学的，瑟濂责怪李昂就相当于责怪她。

然而就在两人马上呛起来的时候，主要当事人李昂已经跑了。

根据这些年在女人之间游走的经验，他觉得继续待下去受伤的只会是自己。

有这时间，不如早点去盖利德。

离开前李昂特意去了趟铁匠伊吉那边，拜托帮忙关照一下玛莲妮亚和芬雷，滞留期间多送些补给品和应用之物。

这些要求对伊吉来说属于举手之劳，自然满口答应。

你帮我，我帮你，一来一回，交情慢慢也就建立起来了。

之后李昂依然没急着走，而是在距离废墟不远处的一条岔路口驻足等待。

大约十分钟后，身着蓝色法师袍的瑟濂出现。

见到徒弟的那一刻，她的眼神满是愉悦与欣慰，接着又迅速隐去，恢复了往日的波澜不惊。

唯独脚步明显轻快许多。

“还傻站着干什么，走啊。”

“好嘞。”李昂微笑着跟老师并肩。

他们一个去盖利德，一個回卡利亚学院，能暂时搭个伴。

路上，李昂商议道：“要不我先陪你回学院一趟吧。”

瑟濂想都没想直接拒绝：“这点小事，还用不着你这个不成器的徒弟。”

见她态度坚决，李昂便不再强求，将辉石钥匙交给她。

“我知道你对蕾娜菈有意见，但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别对她做什么。”

女魔法师皱起眉头，斜了他一眼，不知道又想到哪儿去了。

“放心，我还不至于欺负一个精神失常的病人。”

“那就好。”李昂这才放下心来。

尽管游戏中瑟濂掌控学院后，确实没伤害蕾娜菈，仅仅是把她挪到了书库角落，但多提一嘴总归保险点。

闲言少叙，赶路数个小时，转眼间两人已经到了分别的时候。

尽管沿途没怎么交流，瑟濂仍觉得，这是她近期心情最放松的一段旅程。

帮徒弟整理被某个野蛮不讲理的女骑士弄的皱巴巴的衣领。

柔声道：“自己一个人千千万万要小心，如果找不到想要的也没关系，回来我身边吧，老师会帮你想办法。”

李昂没说话，只是默默张开双臂。

瑟濂这次没有拒绝，主动上前拥抱自己的徒弟，轻拍他的后背。

简单告别，李昂唤出灵马，踏上南下之路。

前往宁姆格福前，他特意饶路到湖区北岸一个叫改宗塔的地方，收集到第三块记忆石。

（学院里拉达冈的红狼会爆块记忆石，我给忘了，现在加上。）

最后才再次通过傍湖断崖重返史东薇尔城。

原本以为没有接肢-葛瑞克的统治，城内会逐渐变成强盗与流浪者的乐园，结果还挺井然有序。

有不少居民和自愿留下继续守城的骑士认出了李昂，表现出一种怪异的恭顺与崇拜，似乎把他当做了新的领主。

仔细想想也不奇怪，在实力为尊的交界地，弱者习惯于依附强者。

李昂击败葛瑞克，就证明他比葛瑞克强，自然而然会被其他人认可。

但李昂志不在此，他连个村子都统治不明白，更别说一座城，乃至整个宁姆格福。

遂不再逗留，从风暴山丘一路向东，直抵盖利德。

由于玛莲妮亚与拉塔恩的惊世大战刚过去不到月余，盖利德还未彻底变成后世的红土大陆，可肆虐的腐败已初现端倪。

植被枯死破败，生灵横尸遍野，地面出现大量类似菌落的零星斑点，天空的云色泛着诡异的红，流转涌动，仿佛一条血色长河。

除了腐败，战争遗留的创伤更是随处可见，斩断的长矛、崩口的巨剑、碎裂的盾牌、烧毁的军旗，在这场没有胜利者的战争中，无论是哪一方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自从踏足盖利德，李昂就没见过一个活着的普通居民，倒是打扫战场、四处巡视的红狮子骑士见了不少。

他们是拉塔恩的部下，战争后，幸存者已经不多。

即便这样，仍不愿放弃自己的荣耀与骄傲，怀中赎罪之心驻守在盖利德各处，以非常有限的力量，扑杀因腐败而变异的丑恶生物。

李昂靠近时，红狮子们还好心规劝他回头。

算是他进入交界地以来，遇到的最友善的一批士兵。

不过友善的前提是，李昂重新幻化了一身衣服，而非先前的尊腐骑士套。

“我来找人，不用管我。”

红狮子们懒得再劝，这段时间里想来盖利德捞点好处的投机者数不胜数，但能全身而退的至今没有一个。

想找死，那就去吧。

李昂清楚他们在想什么，也不在意，直奔盖利德深处。

和大舅子拉塔恩接触之前，他另外有几件事要忙，首先就是要去魔法城镇[瑟莉亚]附近，寻找那位学院创始人——起源魔法师：卢瑟特。

听名字就知道，瑟莉亚同样是魔法师们的聚集地。

它由一支永恒之城的遗民所建立，曾几何时威名不弱于卡利亚学院，连身为满月女王儿子的拉塔恩都来此求学。

可惜这座历史悠久的城镇终究逃不过战火的波及，已经不复当年盛况。

越是接近盖利德腹地，周围环境受腐败污染就越严重。

空气中弥漫起一股带有腐败味道的粉红色瘴气。

普通人哪怕什么都不做，光是待在这里就足以感染严重的腐败病。

好在灵体状态的托雷特并不受影响。

顺着黄金王朝当年修建的大道，又走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在瑟莉亚镇前的关隘，李昂勒住缰绳停止前进。

他早上从利耶尼亚出发，如今已临近傍晚，打算稍微休整片刻。

顺便寻找一下关押卢瑟特的地点。

学院所规定的驱逐，可不是把人赶出去那么简单，而是找个偏僻地方囚禁起来，并且还会派人看着，防止逃跑。

而卢瑟特就被关在瑟莉亚镇后方的一处隐藏洞窟内。

堂堂传奇魔法师沦落至此，也是悲哀。

正感慨之际，李昂忽然听到一阵极其轻微的喘息声。

他将灵马收回戒指，望向左侧冒着毒泡与腐败的恶臭沼泽。

这里当初也是片风景秀丽的湖区，却不幸成了玛莲妮亚和拉塔恩对决的中心战场，最终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连名字也被改成腐败沼泽[艾奥尼亚]。

里面的变异生物很多，李昂知道，这么不长眼主动来招惹他的，今天还是第一个。

抽出尸山血海，缓缓朝着沼泽边缘走去。

在一颗灰白的巨石后方，李昂找到了声音的始作俑者。

浑身是血，陷入昏迷的红发少女。

样貌和玛莲妮亚有八成相似，但更稚嫩些，半边脸上有菌丝一样的白色脉络，明显是腐败病导致的。

李昂轻晃她的肩膀，却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

于是便重新唤出托雷特，将她抱起放在马背上，牵着马来到一处安全且僻静的空地。

将少女平放在地上，旁边点起一堆火。

她也不知道在腐败沼泽里面泡了多久，衣服全被污水打湿了，手指泛白，身体滚烫无比，不停抖动。

见此情况，李昂又把圣杯瓶里的圣树滴露灌进她嘴里。

自打芬雷把这玩意送给他，他自己还没用过，结果先给别人用了。

等待过程中，李昂不自觉望向少女的脸。

倒不是说她有多漂亮，而是为她的出现感到奇怪。

或者说，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玛莲妮亚释放腥红腐败，不仅导致自身陷入沉睡，还分裂出五个分身留在了沼泽中心。

这五个人属于玛莲妮亚灵魂的一部分，代表她放弃抗争，主动拥抱腐败，所舍弃的尊严与荣耀。

可以视作某种特殊的人格分裂。

李昂眼前的少女就是其中之一，她的名字叫米莉森。

实际上分身没有本体的记忆，所以这个名字也可能是后起的。

按照原本剧情的走向，米莉森和四个姐妹，会被别有用心的腐败眷属收留，逐步洗脑为引诱玛莲妮亚彻底堕落的工具。

由于天生因腐败而生，又和腐败神选玛莲妮亚同源，四个姐妹均未扛过洗脑这一步，成为新的腐败眷属，唯独米莉森保持了自我。

李昂猜测，大概是因为他来的足够早，比腐败眷属提前一步接触到了米莉森。

至于其他四个姐妹的下落，只能等米莉森苏醒才能知道。

玛莲妮亚半神之躯，她的分身身体素质自然不会差，没过多久，米莉森便悠悠转醒。

当意识到自己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她立刻坐了起来，眼神中充满警惕。

李昂递给她几颗路上摘的果子：“干净的，希望能让你安心一点。”

长着一张帅脸的好处这时候就体现出来了，最起码初见时不会让人觉得讨厌。

米莉森懵懂地接过果子，脸上写满迷茫：“你是谁？”

而两人旁边的托雷特不满地摇晃脑袋，那些果子明明是它的零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