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叶头疼，目前她唯一的选择就是就近原则，碰碰运气。

她一走，蔡雍开始不安起来，带来的那几本册子都快被他翻烂了，门外传来声音，“蔡大人，小的奉命给您送一些酒水吃食。”

蔡雍赶忙将东西放下，过去开门，“不用了，我老了，克化不了那么多食物，替我谢谢家主。”

说着他打了呵欠，做出一副困顿的样子，“我先躺会儿，若是老将军醒了还要麻烦你跟我说一声。”

“是！”小厮退下。

蔡雍赶忙熄灯躺到床上，做了最好喝最坏的打算。

本以为黄叶去个把时辰就会回来，没成想这一等，竟然让他等到了天亮。

当熹微的晨光洒在窗子，蔡雍猛地坐了起来，双眼发直，他急匆匆的推门出去，正好看见坐在台阶上打盹的黄叶，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里？”

说完他才反应过来，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

此时隔壁的房门应声而开，蔡雍赶忙跟对方打招呼，“公公，好早！”

内侍一脸怨色，“早什么早！杂家喝了一宿的茶，出恭十几趟，两条腿都快跑断了！”

黄叶低头，不敢让人发现她在偷笑。

内侍皱着眉头，继续吐槽，“这卫老将军可真够能睡的！差不多也该醒了吧！”

蔡雍忙道：“卫家下人不是说辰时一刻？估摸着还得一个半个多时辰。”

“什么！还要那么久！”内侍急得声音越发尖利，气呼呼地拂了拂袖，转身回房。

黄叶刚抬头，便瞧见清嬷嬷带着一个丫鬟进了院子，吓得赶紧低头，缩在台阶边上大气不敢喘。

蔡雍一脸狐疑，看了看黄叶又看看清嬷嬷两人，虽然不明所以，但他并未出声询问。

清嬷嬷给蔡雍福了福礼，转身进了老将军的房间。

清嬷嬷一走，黄叶火急火燎地拉着蔡雍进了客房，“爷爷，那个嬷嬷她见过我！”

“啥玩意儿？你的人脉什么时候这么广了？”蔡雍摸着下巴沉思。

黄叶无语至极，“这是重点吗？这是重点吗！你不是应该想办法帮我遮掩吗？要是一会儿我们过去正好跟清嬷嬷撞上，我就是有八张嘴都解释不清！”

“要不一会儿你别过去了？”蔡雍建议道，这会儿他才发现黄叶的夜行衣不见了，身上穿的还是昨天过来的那身小厮衣裳，明明黄叶昨晚出去后就没再回来了，她是怎么办到的。

不等蔡雍开口，外面传来清嬷嬷的声音，“蔡大人，老爷请您过去。”

“怎么办？怎么办.....”黄叶死死拽着蔡雍的隔壁，差点把他的老身子骨给摇散架了。

“停停停，别闹了！大不了不去就是！”蔡雍说道。

黄叶想都不想就拒绝，“我一定要去！”

蔡雍被她缠得没办法，只能肉疼地把自己的册子塞到她怀里，“好好捧着，要是破了点皮爷爷就扒了你的皮！”

黄叶赶忙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几本册子，将它们捧得高高的，挡住半张脸，再使劲垂下脑袋，只要不熟悉她的人应该认不出来。

二人觉得差不多了才从客房出去。

清嬷嬷只看了黄叶一眼便收回视线，同蔡雍说道：“老爷请蔡大人去书房小坐片刻，老奴还要等内侍大人。”

黄叶如蒙大赦，走得比蔡雍还快。

不等清嬷嬷多想，内侍也出来了，折腾了一夜，内侍的眼袋肉眼可见的耷拉下来，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岁不止，也不知道是不是没了命根子身子太过脆弱，也太不经用。

他憋着一肚子火，压根没给清嬷嬷半点好脸色，去了书房一屁股坐下来，脸色阴沉到蔡雍都想去触霉头。

就在这时，忠叔扶着一老者进来，黄叶三人立马起身行礼。

卫柯摆摆手，缓缓走到蔡雍和内侍面前，不紧不慢地问道：“二人前来所为何事？”

卫柯不愧是陈国的定海神针，即便隐退，多年不拿刀，那气势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黄叶心下惊叹，抬头偷偷看了他一眼，又迅速垂下眼眸。

内侍额头开始冒冷汗，示意蔡雍说话。

蔡雍无奈，只能恭敬地作揖，说明来意。

卫柯一脸稀奇地看着他，“王上竟然会答应你一个小小史官的无理要求？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这.....”蔡雍苦笑连连，“也是王上厚爱，看在微臣这些年兢兢业业服侍的份上才给的一些恩典，实不相瞒，微臣前阵子还求了王上，特地去了一趟六王子，也是为了编撰史书，微臣毕生所愿便是记在陈国的盛世王朝！您可是陈国战神，微臣钦慕已久，还请老将军容微臣叨扰您一会儿，可行？”

卫柯见他说得情真意切，神色缓和了一些，余光瞥向内侍。

却见内侍一直盯着他的腿看，顿时不满地问道：“老夫有什么问题吗？”

内侍收回视线，尴尬笑道：“杂家只是瞧着老将军衣裳的料子有些特别，就多看了两眼。”

卫柯抚须，呵呵笑道：“此乃先皇赏赐的御用香云锦，自然是特别一些。”

内侍愣了一下，厚着脸皮提要求，“杂家能凑近看看吗？”

卫柯不置可否点头。

只见内侍跟狗一样蹲在地上使劲嗅，差点还上手摸了。

卫柯后退一步，内侍身子一歪，朝前摔，正好撞在卫柯腿上。

“公公，你没事吗？”卫柯强忍着不满，稳稳站在原地。

内侍尴尬起身，赶忙道歉，“老将军，都是杂家没用，您别见怪，今日杂家也算是开了眼界，不虚此行，蔡大人同您还有话说，杂家就不打扰了，告辞！”

内侍带着人落荒而逃，书房就剩下他们三人。

蔡雍坐下，正准备开始，黄叶从他身后探出脑袋，惊叹道：“卫老将军，您穿的香云锦可是宫里二品妃嫔才能穿的料子？”

卫柯这会儿才注意到黄叶，虽然奇怪她一个小厮哪来的胆子跟他说话，还是点点头。

黄叶笑容渐渐放大，“您怎么会喜欢娘娘才穿的料子？”

蔡雍吓得心跳差点骤停，在卫柯翻脸之前出声训斥道：“多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还不给我一边待着去！”